衣服松下,发丝顺着手脚缠绕,如同一只蚕蛹的茧,最终化成了巴掌大小,所有血rou骨头都碾成了粉,脱离了驱壳,只有一缕魂魄困在了茧中,当真应了那句话……恶人所行,皆是作茧自缚。
梁妄将那团黑发丢给秦鹿,秦鹿随便用块布兜起来,此处早已一片狼藉,血水融化了大片白雪。
梁妄与秦鹿放了把火,烧了林中国师的私宅,连同那张人皮道袍也一起烧去,烟雾中闪过许多青绿色的影子,人火为红,天火为蓝,鬼火才是绿色的,火中噼啪作响的,除了那些死去之人的尸骨,或许还有几抹未完全消散的魂魄。
江旦与马夫都留在原地看着昏倒的两个小道士,知道这两个小道士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干脆就将他们拖到了城门,让守城门的人看着,说是逮到了这两个胖道士野林放火,烧了好大一块树林,明日一早把人送到燕京的府衙里头去,让人秉公处理。
江旦是官,守城门的不敢得罪,加上谢尽欢又塞了些银钱,他们还是偷偷将几个人从城门旁的小门放了进去,大家都心照不宣,日后不提此事。
梁妄一路上打了许多哈欠,早已经困了,秦鹿跟在他身后还有话想说,只是迟迟未曾开口。
江旦在路口与他们分开,他若回去迟了,他爹娘就该担心了,故而约好了明日再来这处,商讨着关于国师之事,如今国师为了帮他家的忙才离开皇宫,也有几个人是知晓的,总得想个理由将此事给遮掩过去。
与谢尽欢三人到了客栈门前,敲了半天的门小二才将大门打开,等三人进来了他又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睡去了。
谢尽欢也累极,那两个胖道士其中有一个是他给背回来的,双臂早就酸脱无力了,故而先一步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反而是秦鹿,一路跟着梁妄入了他的住处,等到梁妄疲惫地靠在了软塌上,她才关上房门,转身凑了过去。
秦鹿低声地喊了句:“主人……”
梁妄不情愿地睁眼瞪了她一下,秦鹿是什么意思,他如何会不知道?
“你好管闲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掉?”梁妄问她。
秦鹿又凑近了些,道:“这也算不上好管闲事,主人力所能及,不如大发慈悲啊。”
梁妄翻了个白眼,平躺在了软塌上,秦鹿叮嘱:“这儿冷,主人还是去床上睡吧。”
梁妄眉心微皱,没回答,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尾,秦鹿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坐在了软塌边,双手轻轻地贴上了梁妄的眉尾位置揉着。
梁妄熬不得夜,他习惯了天不亮就醒,若晚间太迟不睡,就等于十二个时辰无眠,累极的话便会头疼,白天睡下也不安稳。
秦鹿有些心疼他,偶尔也会在心里腹诽一句都是惯出来的矫情病,虽说如此,她也还是会替梁妄按摩纾解一番。
手才刚揉过他的眉心,梁妄便动了身体翻个身,抬头枕在了秦鹿的腿上,秦鹿一瞬有些愣住,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双腿上的重量很真实,那与她万分靠近的脸只需要她低下头,便能触碰到。
她双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如何,反而是梁妄没睁眼,道了句:“继续啊。”
秦鹿哦了一声,声音有些发软,双手生硬地为梁妄揉着头顶,十指穿过银发时,细腻的触感叫她心慌意乱,一双眼都不知要看在哪儿了。
梁妄鼻息间呼出的气息微微发烫,偶尔会扫过秦鹿的手腕,他头枕着秦鹿的双腿有时还会为了调整舒适的姿势,稍稍朝她靠近了许多,耳朵几乎藏在了小袄下,一个侧身就能将脸彻底埋在她的腹上。
秦鹿望着梁妄,脸上不自觉泛红,心跳自他如此时便一直是紊乱着的。
不知过了多久,梁妄突然开口:“明日你叫他来,我让天音送他一程。”
无需提名字,秦鹿也知道梁妄说的是谁,她心中高兴,轻快地嗯了一声。
不晓得是不是她看梁妄的眼神太过直白炙热,所以当秦鹿应了声后,梁妄就睁开了双眼,一如先前她替他按摩时那般,半睁着的眼睛几乎找不到焦点,却偏偏倒映着她的面孔,没有平日里惯有的傲慢与疏离,反而隐约让人觉得离他很近,他很温柔。
梁妄的嘴唇动了动,说:“羡阳明月的味道,很香。”
羡阳明月是浮州羡阳的茶,是当年西齐的贡茶,如今也年年进贡给天赐王朝,因为茶叶是团圆的,色明黄,才得了个明月之称。
梁妄最爱喝这个。
说完这话,他又闭上了眼,秦鹿不明所以,不知燕京这客栈的屋内,哪儿来的羡阳明月,她更不知道她的身上,早就染上了茶香。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宁波,所以更新迟了,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也会迟一些,但不会断更,月初从宁波回去之后,就和编辑商定入V,入V当天会更3章,1W字。
第44章?百年金盏:二十一
秦鹿并未替梁妄按多久,?他就靠在自己的腿上睡着了,他的呼吸很平顺,?浅浅的,没有一些男人会打呼噜的习惯,梁妄一旦睡下,可能一整夜都维持着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