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可那麽服服贴贴的,好像是被钞票堵了嘴,其实人家心里现在根本没有他。
徐衍莫名其妙地,满心都是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情绪认真分辨起来,竟然好像是伤心。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本意却也不是那麽坏的。
他想靠近那个男人,一把将那男人抓在手里,做点更深入、更进一步的事情。但找不到冠冕堂皇的动机。
从来只有别人眼巴巴想靠近他,没有他要靠近谁,行动起来总觉得别扭。
一连几天徐衍都眉头紧锁,吃不下饭,睡觉也睡不好,白天看着颜可在自己眼前忙碌,又不好主动凑上去说话,只能板着脸,晚上想的还是那个男人。时常发呆叹气,搞得像害了相思病一样。
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杜悠予。
其实这也不是什麽好办法,杜悠予人长得温柔,大道理不少,不过张嘴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果然杜悠予听到「强暴」两个字,立刻把打了一半的呵欠咽了回去,神色也变得严厉,等徐衍把事情老老实实的都说完,杜悠予把捏在手里的茶杯一放,声响不大,却是吓了徐衍一跳。
「做出这种事来,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麽教你的?你这样,跟那些下流人有什麽两样?」算不上疾言厉色,但从杜悠予嘴里说出来,这话的分量就很重了。
「我本来没那麽打算,我都说了会给钱,」很少见杜悠予皱眉头,徐衍觉得委屈,「而且最後他也真的拿了三千块,你看,他不就是个卖的嘛。」
「这是什麽话,像你这样逼人家当男妓,然後又嫌他贱,不是毛病是什麽?」
杜悠予真的恼火起来,徐衍就不敢吭声。
「快去,找个机会,好好去赔礼道歉。」
徐衍低着头,一脸的别扭,动也不肯动,「道什麽歉,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再说,钱都给了,我又没占他便宜。」
杜悠予微笑,「看你还嘴硬,真的这麽想,你这麽早(其实已经快中午了)不睡觉,来找我做什麽。先不说这个,你後来居然还敢要去嫖第二次,就不怕人家打得你满地找牙?我真是佩服你胆量。」
徐衍一下子咬住嘴唇,「他第一次都肯了,我怎麽知道後面的生意他不肯做?」
「难道……你觉得受伤了?」杜悠予好笑地看着他。
徐衍赌气地把手里刚剪开的雪茄剪得七零八落。
「喂,遇到这种事情,要受伤,也该是那个被你强行嫖了的人吧?」
「但他拿了钱……」
杜悠予叹了口气,「拿钱有什麽不应该?被车撞了还要领医药费补偿呢。三千块会很多吗,你觉得他会很高兴做成这笔生意?他都说不是同性恋了,你还要硬上。他又不能宰了你,除了拿点钱,还能怎麽样?你还好意思来诉苦……」
「他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杜悠予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是有骨气,不过不愿意用在你身上吧。」
徐衍顿时如受重击,脸都涨红了,张口结舌地,「为、为什麽?」
「因为你伤了他的心,他已经对你失望了,」杜悠予看着自己表弟又气又急的脸,摇摇头,「你都这麽大人了,不是小孩子,做事有点分寸吧。」
听到「他已经对你失望了」这麽句话,徐衍感觉比听说自己过气了、专辑卖不出去了还要糟,憋着一肚子难受和委屈,推开椅子就闷头闷脑走了出去。
*
颜可在椅子上靠着,打着瞌睡,头不时往下滑,睡得很辛苦。脸色蜡黄的,嘴唇乾裂,这两天似乎在生病,但也没能请假休息。徐衍扣着他的假期。
颜可逆来顺受,非常没骨气,但又好像怎麽都折不断。虽然是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无论发生什麽事,也不会有多一分的痛苦在他脸上。
他给人的感觉是发黄的,接近枯萎的。但却就那麽蔫蔫地撑着,不会真的死去,掉下来。
徐衍拿了罐冰茶,碰碰他的脸。
颜可惊醒过来,睁大眼睛,等认出是他,就垂下眼皮,把脸别开。
「给你。」
颜可犹豫了一下,明显受那清凉液体的吸引,但还是摇了一下头。
徐衍厚着脸皮,把罐子打开,硬塞在他手里。颜可只好勉强拿着,道了声谢。见徐衍在他身边坐下,颜可在长凳上挪了挪,两人拉开一点距离。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颜可有些吃惊,不知所措地看了徐衍一眼,「嗯」一声,就继续握紧手里的易开罐。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面对这样无赖的追问,颜可叹口气,「没有。」
徐衍得寸进尺,「那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颜可立刻摇摇头。
「真的不一起去吗?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颜可果断地摇头。
徐衍哪里是那麽容易死心的人,越是被拒绝就越不肯甘休,缠了他一整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