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左越一只手拎着面粉和那个大塑料袋,另一只手按住了岁芒的脑袋,露出一点微笑:“不用。”
岁芒猝不及防被按住,不能再靠近。
幸好现在在电梯里,本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不是很远。不然左越要是把胳膊伸直这么一按,她再怎么伸长胳膊也够不到……就显得很滑稽。
岁芒后退半步,摸了摸鼻子。
她觉得左越可能是太久不笑了,有点不熟练。
难得笑一次,还笑得这么怪里怪气的。
岁芒租的房子是密码锁,她开门的时候,左越就拎着袋子站在她的身后。
“我住的地方比较小。”岁芒一边按密码一边小声说,“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来。”
她开了门一转头,又看见左越的微笑。
好像比刚才自然一些了。
“这样么。”左越漫不经心地说,“厨房在哪里?”
岁芒领着他去了厨房,两个人一起把超市买的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放进柜子里。
“啊,这个要放冷藏。”岁芒在旁边看着,“这两个放在外面就行啦……这个得放冷冻。”
左越:“……”
厨房好复杂。
在岁芒的指导下,左越总算把东西都放好了。
他一直不想和岁芒有过多的牵扯,没想到一步步走到现在,反而接触得越来越多。
“好了。”放好东西以后,左越非常冷酷地开了口,“我走了。”
岁芒一看时间,已经五点了,左越这个时候回去家里也没有人在,他还不会做饭,回去吃什么呀?
她记得自己在梦里,就没怎么见过他吃晚餐。
明明生命脆弱,却又总是很顽强,不管到怎样的境地最后都还是活了下来。
“要一起吃晚餐吗?我……”她主动问左越。
左越冷静地拒绝:“不用。”
岁芒:“……我自己做的。”
“但也不是不行。”左越依旧冷静,“现在开始做么?”
岁芒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个乐扣盒子:“之前做好的,热一下就行。”
乐扣盒子里,四个圆溜溜的狮子头。
左越:“嗯。要帮忙么?”
“不用啦,你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就好。”岁芒指了下外面,“桌子上有糖,可以先吃一颗——不要多吃哦,很快就开饭啦。”
左越沉默着走到沙发边坐下。
“开饭啦”三个字被她咬得软软糯糯的,仿佛话语里就透着热气和香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眉眼都变得温和。
她的沙发可能是自己买的,米白色,就放在地上,很矮,看上去是可以展开变成床的那种。
沙发前面是同样矮矮的小方桌,桌子上放着一个多层托盘,最中间是一个茶壶,茶壶周围放了一圈茶杯,底下是每一层都颜色不同的糖果。
左越在沙发上坐下,长腿都伸展不开,委委屈屈地缩着。
房间不大,他坐在这里能清楚地听见厨房里的声音。他听见岁芒哗啦啦地洗菜,然后拿出砧板和菜刀,嚓啪嚓啪,是切蔬菜的声音。
紧接着起锅热油,把蔬菜丢进去,刺啦一声——
她开始翻炒锅里的蔬菜。
左越手里拆开一个糖果,缩了缩腿,想站起来去看她。
上辈子开头吃过很多苦,穷苦的时候根本没有自己做饭的条件,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啃点馒头,一天就那么撑过去了。
后来学着做生意,四处拉投资,也没时间呆在厨房里,吃饭还是随便应付。
再往后日子稍微好过了些,那些什么山珍海味偶尔也有机会尝试,却再也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他正要朝起站,又听见岁芒那边传来哗啦一声,似乎是倒了一些水在锅里。
原本炒菜炒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子平息了,所有气息都融入水中,化为浓郁的汤汁。
岁芒倒进去的是之前煮狮子头的汤水,稍微煮了一会儿以后再小心翼翼地把狮子头放进去。
锅里的汤很快滚开,岁芒把火拧小,盖上盖子,让它焖一会儿。
小火摇曳,锅子里的小声咕嘟咕嘟被锅盖盖住。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抽油烟机的声音。
左越嘴巴里的糖从左边滚到右边,甜味在舌尖化开。
这些声音,味道,就跟她刚刚说的“开饭啦”一样,平凡得融入千家万户,却又稀少得让这世上很多人都求而不得。
像是害怕打破眼前的这一切——左越乖乖缩着腿坐好,没有再站起来。
厨房里还在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左越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听见岁芒的声音,很轻,似乎就靠在耳边。
“睡着了吗?”她说。
她的气息和声音一样轻轻贴近,还没有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