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月苓眉开眼笑,那笑容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强势地闯进了他的生活,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自那之后,她与他再没有交集,而他心中的贪念像藤蔓一般快速生长着。
后来,他会悄悄跟着她,保护着她,直到他远赴西南。
这十年,他妄想着有朝一日能挣脱这暗无天日的牢笼,卸去一身狼狈,光明正大地走到她面前,道一声谢。
如今,他做到了。
再开口,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多谢。”
两字道出了十年的思念与眷恋,那无数个难眠的日夜的压抑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一路再无对话,两人心中都已满足。
今日如此已经够了,他们来日方长。
☆、第?15?章
阿念等在宫门外,远远看到姑娘身边跟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待她看清来人的面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月苓忍着笑,假装看不见阿念的蠢样,陆修凉带有威严的眼神淡淡瞥了她一眼,转回头去变脸似的,眼中含笑看着月苓。他从怀中掏出一个Jing美的白瓷瓶,递到她的面前,柔声道:“回去之后,若是觉得痛,可以试一试这个。”
“嗯?”
他提醒:“肩膀。”
月苓恍然,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眼底的酸涩逼退。
可她的神情变化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
月苓接过药瓶,毫无防备对上了他担忧的目光,愣了片刻,笑了出来。
陆修凉看着她粉嫩的唇瓣,眸中燃起两团烈火,狼狈地与她道别,翻身上马离去。
回府的路上,月苓靠在轿中,嘴角挂着淡笑,翻来覆去看手里的白瓷瓶。
“姑娘?”
“何事。”
“…………”
“没事……”
月苓笑了,玉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看到你的主子,吓傻了?”
“姑娘!阿念的主子只有你一个!”
“马屁Jing。”
月苓举起药瓶,认认真真地端详着。
阿念的脸纠结成了包子,“姑娘……”
“有话直说。”
“……您打算怎么对付将军啊?”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能吃了他吗?
“奴婢心里憋不住话,尤其是……在将军面前,被他看出破绽就完了!”
哦,原来是担心她这条小命啊。月苓哭笑不得:“你放心,我护着你,他就算发现你叛变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姑娘……您别说叛变两个字,阿念好害怕。
一时无话,轿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
“您知道将军是如何惩治背叛他的人吗?”阿念冷不防地幽幽来了句,吓得月苓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扔出去。
“你这丫头,吓我一跳。”月苓小心翼翼把瓶子放进怀中,顺着她的话问道:“他会如何?”
“唉……还是不说了……”
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惹得月苓一阵无语,作势吓唬她:“你再唉声叹气小心我告诉陆修凉!”
“别别!!奴婢不说了!”
月苓摇了摇头,掀开了轿帘的一角,怔怔看着外面。
她如何能不知陆修凉会做出什么事呢?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她更加了解他的人了吧。
上一世的陆修凉,手握兵权,实力强劲,没有人能惹得起他。
姚家敢算计到他身上,就是因为他的地位足够高,能给傅家致命一击。
陆修凉的权势,傅家得罪不起。若是他真的追究,傅家必定难逃大难。
只是这件事里唯一的意外,就是他愿意娶她,给了她一个庇护之所。
事实证明,他确实手段残酷,狠厉无情,所有伤害她的人,全都被他一一铲除,包括让她伤心的自己。
一想到他死去的那一瞬间,她就痛得不能自已。
这段时间她又仔仔细细地回忆幼年发生的每一件事,好像能从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他的影子。越了解,越心疼,更加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这京城中,谁的手又是干净的呢?越是处于权力中心的人,活得越是艰难。
这一世,披荆斩棘,她也要和他站在一起。
……
夜幕初临,半轮皎月悬于天上,夜空中繁星烁烁点缀其中。为贺西南大军得胜回朝,仁景帝特许城中连办三日灯会,此刻街上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甚至比白日还要喧嚣。
霍明辰晃着手中的酒,自夸道:“来尝尝,这是兄弟我的独家珍藏,今日你有口福了。”
陆修凉长袍半敞,姿态随意,仰头喝尽杯中酒。
“啧,你这喝酒的样子和我大哥一模一样。当初你走时,身上好歹还有世家公子的文雅在,在战场上待了这许多年,倒是愈发内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