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太君怎么可能是被人捂死的呢?她可是国公府地位最尊崇的人,谁有那个胆量敢去杀她,而且还没留下任何痕迹。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大家安安静静地坐在原位,实则心里都炸开了花。瑾亲王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先给老太君上了三炷香,拜了几拜,然后走到棺材边,学着林淡的样子掀开眼皮查看瞳孔,又检视双手,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咦了一声。
小皇帝好奇得挠心挠肺,却不得不端着万金之躯的威仪,坐在原地不动。
蔡国公心中发紧,转而想起母亲安详的遗容,又很快恢复了镇定。不会的,母亲若真是被人捂死的,看门的丫鬟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即便没能发现,母亲为何不挣扎叫喊?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国公府内来去自如?不会的!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禁卫军带来三名仵作,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四十出头,还有一个似乎已年届花甲,平生破获的刑案均在二十桩以上,大理寺也有据可查,堪称当朝最出色的仵作。
三人早已知晓自己的使命,拜见过诸位贵人后便围着棺材开始查验。最为年长那人最先发现异常,当下便“咦”了一声,稍后,另外两名仵作也都沉下脸,加快了检查的动作。
小皇帝只感觉屁股下的蒲团仿佛长满了尖刺,扎得他根本坐不住,于是催促道:“检查完了没有?”
三人不敢怠慢,再三检查,又聚在一起交换了意见,然后拱手道:“启禀皇上,查完了,老太君确系被人捂死,而非自然死亡。老太君颜面发绀,肿胀;面部皮肤和眼瞳有点状出血;口唇、指甲紫绀,指甲缝里还留下了几条带血的rou丝,应该是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故此,我们认为老太君是被人谋害的。”
“当真是被人谋害?”小皇帝豁然而起,表情惊异。太奇诡了,这件事真的太奇诡了!林淡是如何预先猜到老太君会死?又如何知道她是被人谋害?难道她真的会法术?!
三名仵作互相对视,目中犹带着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蔡国公身子摇晃,竟是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噩耗,而周围的宾客已经议论开了,整个灵堂闹哄哄的,场面十分混乱。
“你们撒谎!你们的眼睛告诉本官,你们隐瞒了一些真相!说,是谁收买你们来打击我国公府!”蔡国公猛然站起来,目中喷射出滔天怒火。
三名仵作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林淡却不紧不慢地开口:“敢问国公爷,第一个发现老太君亡故的人是哪个?当时老太君是什么模样?”
“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本官?”蔡国公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妖道。
“她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有皇上和本王在,你也没有资格做主。”瑾亲王冷冷开口。
当他沉下面容,展露威仪,连小皇帝都变得乖巧了,更何况是蔡国公?蔡国公不得不收敛起狰狞的表情,招手唤来一名丫鬟。丫鬟战战兢兢地答道:“是奴婢第一个发现老太君的,她躺在床上,睡颜很安详,嘴角还带着微笑,根本不像是死了,所以奴婢当时没怀疑,把帐子放下,让她多睡一会儿,又等了半个时辰,见各位主子都来请安了,这才走进内室,最终发现老太君已经去了,呜呜呜……”
丫鬟哭得十分伤心,蔡国公也红了眼眶,林淡却面无表情地继续发问:“她死时穿的衣裳,是头天晚上入睡时穿的吗?被子和床褥呢?”
丫鬟愣住了,思索好半天才颤声道:“应该是吧,老太君的亵衣亵裤都是白色的,看上去没什么不同。被子和床褥,奴婢未曾注意,如今也想不起来了,应该,应该还是原先那套吧。”
林淡点点头,又道:“那么,她身上的衣服干净吗?床褥可有异味?”
“干净,非常干净!老太君很爱整洁,每天要换三四套衣服,又怎么可能穿着不洁净的亵衣亵裤入睡呢?床褥有没有异味奴婢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当时太慌乱了,谁会去闻那个。”
“如此,蔡国公,捂死老太君的人必是你的家人无疑。”林淡一句话就让灵堂炸开了锅。
小皇帝兴奋的手都抖了,瑾亲王却仿佛早有预料,只是用温柔却又饱含激赏的目光看着林淡。
“你胡说什么……”蔡国公已然气得失去了理智,转身便要去拔离他最近的禁卫军的佩刀。
林淡丝毫也不躲闪,徐徐道:“三位仵作的确隐瞒了一些真相,眼下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被捂死的人均会尿失禁,也就是说,老太君不可能穿着一件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换言之,第一个发现她的人并非刚才那个丫鬟,而是别人;又或者她撒了谎,这里面另有隐情,而她在为某人遮掩。真凶在杀死老太君后不但帮她擦了身,换了衣服和被褥,还调整了她的面部表情,让她带着微笑死亡。这一系列动作需要很长时间,并且还需要有人协助,而贵府戒备森严,不可能无人发现。由此我推断,捂死老太君的人身份非常特殊,在府中有瞒天过海之能。”
蔡国公身子不停打晃,看向三位仵作,希望他们能否定林淡的话,却发现他们闭着眼睛点头,竟是认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