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到了场地。
秦一洋在这里等候多时。
六年前,沈京墨用半死不活的中东分公司与他们秦氏斡旋一事,足够让全业界见识到他卓绝的手腕和能力。
先前彼此也留了几分余地,没闹太难看,秦一洋得知沈京墨在巴黎,特意从lun敦飞过来,替他父亲秦光明来谈合作。
沈京墨在巴黎的行程很紧,及近年关,S&R这么大的公司小事积在一起都足够令人头痛,听闻他这次来还有整顿巴黎分公司的意图。
S&R虽在巴黎起家,总部却在国内港城,发展重心这些年也逐渐往澳洲和南北美靠拢了,巴黎这边几乎是吊着一口气的。
很多上层都生怕一把火不合时宜地烧到自己头上,沈京墨来的这些日子他们都提心吊胆。
秦一洋先前让S&R巴黎分公司的几个高层帮自己引荐,他知道沈京墨或许会因为之前的事不肯见他。
毕竟当年他姐姐秦一诺可是将几方搅得不得安生,现在又来厚脸皮谈合作。
沈京墨给的态度一直都模棱两可,几次都是让秘书带话,说他很忙,择日再谈。
秦一洋知道沈京墨的确忙,可他的时间也不等人,今天打听到沈京墨有空,一早就打了电话试探,谁知沈京墨居然直接将他叫到这边来。
秦一洋早闻沈京墨大名,却是第一次接触。
本以为顶奢S&R的太子爷是个多么冷面铁血的人物,这会儿见到了,却是个眉目温朗的男人。
年纪约莫三十四五,一身洁白的击剑服,气势斯文儒雅,正在击剑场地中央,教一个同样穿着击剑服的五六岁小男孩儿练习击剑。
大人小孩儿笑声交杂在一处,欢欣无比。
沈京墨没请教练过来,亲自上阵,半蹲在星熠身侧,大手握着两只绵软的小手,长臂挥开,和星熠一齐拿着个做了防护的剑柄,在空中带着他比划着。
沈京墨倒真没想跟这么大的孩子拼出个输赢来。
他是先前听说了星熠从小体弱多病,而陈旖旎照顾不到他的时间都在托管班度过了,没这样的机会额外锻炼运动,免疫力和抵抗力跟不上,在这样流感多发的季节,定是不够抗的。
星熠像是鼓足了一口气想赢他似的,学得非常认真。
小孩儿悟性又高,受到一点启蒙就通达,不出一会儿就能自己简单地运剑了,嚷着要自个儿玩会儿。
沈京墨还想带着他玩会儿,小家伙却怎么都不肯了。
沈京墨怕他受伤,给他脑袋上套了面罩,又喊来个教练,嘱咐了两句,就到一边去了。
等了四十多分钟,秦一洋终于得到机会,立刻上前去跟沈京墨打招呼,有点儿惶恐地讪笑着:“沈总好,久闻大名。”
“说吧。”
沈京墨脸上没什么情绪,只微颔首,坐到场地一边,双腿慵懒交叠,姿态惬意。
早先与秦一洋打过一次电话,这会儿让他直接开门见山。
视线却还在不远的星熠身上。
小朋友说什么也不让教练陪练,一副倔强模样和陈旖旎很像,软绵绵的小胳膊在空气中乱戳着。
看似不得章法,但却好像还有那么些门道,几乎是自成一派了。
沈京墨唇边不自禁滑过笑意。
又想起那一日小朋友一个人在雪地走,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支撑自己爬起,也不哭。
如此周而复始,坚强得令人心疼。
秦一洋见沈京墨唇边略带笑,心底却打起了鼓。
男人外表斯文温润,一举一动都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
可这更像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让人觉得好接近的同时,却又无端地相信,你们始终无法亲近。
甚至哪怕他现在微笑着说要放火烧了这里,并立刻划燃一根火柴,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来都来了,事已至此,秦一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谈正事。
可说了半天,沈京墨却都没太大反应,不迎也不抗,看也没看秦一洋一眼,只一直望着那边的星熠,目光辽远温柔,偶尔伴随一声低笑。
秦一洋的冷汗在额头积了一层又一层。
使尽解数说完了,甚至还有点儿画蛇添足地替当年秦一诺加难S&R一事郑重真诚地道了个歉,沈京墨却都没说话。
气氛一时凝滞。
末了,等星熠在那边玩儿得差不多了,沈京墨才收回了视线。他温和地对一边的秦一洋笑了笑:“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秦一洋抖了下僵直的腿,这才坐到一边。
一番口干舌燥说累了,他让一边的助理给自己递水,赶紧喝了一口润嗓。
也不知沈京墨刚才听没听进去,过了好一阵也没表态。
秦一洋如坐针毡。
星熠玩儿了一趟,看起来一点都不累,活蹦乱跳的。
沈京墨望着他,唇角始终勾着笑。
“那个……沈总,”秦一洋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