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利益挂钩,在那个老太太面前,就没有人情世故,更别说换位思考和感同身受了。
舒绮菡和沈嘉致离婚后,舒杨也跟着与沈家脱了干系,这几年就只与沈京墨和沈何晏联系,而他们兄弟二人陆陆续续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慢慢走了起色,各自一忙起来,联系也没以前那么密切了。
不过,在下辈面前该维持的面子还是要有的,舒杨把茶具一一归置好,而后淡淡地说:“我最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你和京墨常与我保持联络就好,你们叫我一声阿姨,就始终是我的侄子,我的家人。”
“……”
陈旖旎听他们如此说,神经不由地紧张了一瞬。
——舒杨居然还与沈京墨认识吗?还是亲戚?
她之前,从没听说过。
自从旗袍那次事后,她就对沈京墨的家人非常敏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上回她在秀展上出现了过呼吸的症状,如同大病一场。
那时她如何也喘不过气,脑海里,却还不断交迭着杜兰芝在不远处,对她和蔼微笑的样子——与她那一日假惺惺地用“朋友过生日,要定制旗袍作为礼物”这么一个借口,假意骗她过去,后来又不动声色地栽赃陷害她时的模样,几乎无差。
还有沈京墨那一日,声声冷冽,质问她的话。
她看着舒杨,不知怎么又觉得有些喘不上气,闭上眼呼吸着,胸口发闷。
事情还不止如此。
舒杨带着她和沈何晏去餐厅时,沈京墨居然也在。
沈京墨那会儿与几个业内伙伴在这边谈合作事宜,结束后就给舒杨发了消息,让舒杨直接过来这边,他还有工作的事要和舒杨谈,索性一次在这里解决。
沈何晏正好也想去餐厅吃点儿东西,就跟着一起去了。
他没想到,沈京墨也在。两小时之前,他们还闹得不甚愉快。
不过,沈京墨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在看到,他与陈旖旎一同出现在餐桌上时。
舒杨一个外人都能闻到空气里的火-药味儿了,她先他们坐下,打破了餐桌上一时僵滞的气氛,笑着说:
“既然都认识,我就不一个个介绍了。都坐吧。”
——确实都认识,关系还都不浅,甚至算起来,谁都跟谁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藕断丝连。
几方也都没想到对方也在场,甚至如今凑了个齐全。表情都不算多么好。
“我们去那边坐。”
沈何晏走过去,揽了下陈旖旎的肩。
她不小心朝他那边跌撞了一下,能感觉到他按着她肩的力道非常强硬。
——从没有这么强硬过。
很像是,在跟谁较劲。
沈何晏带着她,绕开了沈京墨,向餐桌的另一边去。
转身之际,她没有跟他对视,都明显的察觉到,他冰冷到有些尖锐的目光,如狂风暴雨,砸在她的身上。
一直追寻着她,直到,她与沈何晏到了玻璃长桌的对面,坐定下来。
“我先点点儿东西吧,这么晚了,还要辛苦你们陪我。”
舒杨笑了笑,叫来服务生,边拉扯着别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活跃着气氛。
她晚上喝了酒一直觉得烧胃,正好想来餐厅找些清淡的东西吃,过滤一下胃里的不适感。
游艇餐厅里的服务生送来了Jing致的餐食。厨师是她从法国请来的,一小份水果沙拉都做的非常Jing致。
在眼底几乎盈盈一化。
陈旖旎看着眼前Jing致的餐食,却始终没什么胃口。
听那边舒杨与沈京墨和沈何晏二人交谈着,渐渐的,气氛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尴尬了。
也渐渐的,从工作上的事聊到了他们的家事,她就接不上什么话了。
“今天我还跟你妈打了电话,”舒杨对沈京墨说,“她状态比上次还要好,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明天有空了就过去看看她——她不是找了个老师教她画油画吗?你有空也过来吧。”
“好。”沈京墨抿着唇,点点头,脸色有几分沉重。
“放轻松。毕竟,你是她的儿子。”舒杨放缓了语气,似是在安抚,“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沈京墨的指尖捻着高脚杯细长的杯颈,容色淡淡,依然点点头,若有所思。
餐桌对面,陈旖旎耳中充斥着他们在左左右右交谈的声音。
她早在刚才就听出来了,舒杨是沈京墨的姨妈。
那一日她得知自己被杜兰芝栽赃,加上他还雪上加霜一般地质问她,她心底就泛起了挥之不去的凉意。
而现在,那种凉意更甚。一颗心仿佛被人扔进了冰窖,狠狠践踏。
她甚至分不清,舒杨今晚答应和自己见面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跟自己热络起来。
——为什么?
她垂眸,盯着自己五指,不自觉地包握在手心里,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