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据说当年那个放高利贷的也是他找的。他故意要她的爸爸去求他。
他要折磨她的家人,?折磨她至死。
这么多年传言消逝,无谓真假。可一切,好像都悄悄地变了。
却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变了。
陈旖旎有些醉了。
她酒力一直没有陆眠好。往常都是她喝一口,陆眠喝三口。
这会儿挑着醉眼去看身边的陆眠,陆眠竟然也在看她。眼神不乏考量。
说起来她们能成为朋友,实在是稀奇事。
高中时,彼此都是从传闻和别人口中了解对方的。
陆眠那时因为家世好,人长得漂亮,也算是个校花级别的人物。
陈旖旎就不同了,爸爸是赌徒,妈妈是小三,她还给沈京墨做了情人。
陆眠一开始也很鄙夷她,后来接触了才发现,她不若传闻中那样谄媚又虚荣,反而坚韧可靠,很值得做朋友。
不管最初如何,与沈京墨纠缠这么多年,她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早不是为了钱了。
陆眠伸手去夺陈旖旎的酒杯,却没抢过去。
陈旖旎朦胧一双醉眼,眉间簇一抹风情,笑着瞥她,淡笑连连,说了句“你自己有”。
然后就抢回去了。
陆眠以为她会猛喝两口消消愁,可却没有。
她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臂弯之间。
再没了动静。
没在哭,也不说话。
只有那高高扬起的指尖猩红色闪烁,徐徐燃烧着,飘着一缕烟。
兀自寂寥。
却也迟早会燃烧殆尽。
不知沈何晏唱的什么歌。
依稀能辩听出好像是哪个港台歌手的名曲,不过陆眠记不起名字了。
曲调歌词深情动人,唱法缠绵悱恻,很像那年他在校庆晚会上唱过的那首。
沈何晏当年出道,一开始也参加过几个没什么名气的组合,也发过曲子唱过歌的。
不过他更热爱表演,沈京墨也能给他找到资源。后来就单飞了。
“是挺好听的啊。”
陆眠沉浸在他低yin浅唱的歌声中,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她搡了一下一边醉得迷迷瞪瞪,目光都涣散的陈旖旎,“喂,你别睡着了。那么想喝酒的话就起来陪我一起喝啊。我说呢,你俩今天怎么凑一起了?你去见沈家nainai了是不是?”
“嗯……”
陈旖旎头一歪,靠在了陆眠肩上。
她脸发着烫,两颊染上一抹酡红,看起来是真醉了。
就是睁着的那双眼,空洞又寂寥。
渗着惊心的冷清。
“你得小心点,我从小就不喜欢那个老太太。跟沈京墨一样,Jing的要死。”
陆眠和沈何晏、沈京墨,包括江星窈,小时候都是一个大院儿长大的。
几家关系亲密无间,几代交好。
陆眠抬下巴,指舞台上的沈何晏,“就他小时候跟我哥打架——你知道的,他高中打起架来就是个疯子。他现在有偶像包袱了不随便动手罢了——”
“别看他比我哥小很多,一疯起来给我哥脸都打破了。结果呢,那天他nainai过来,三两句话虽不明说,但明显是在说是我哥先欺负的他。我爸妈还得赔笑脸道歉。”
“我哥那张脸多好看啊。当初如果真给沈何晏打破相了,我要替我未来的嫂子恨死他。”
陆眠喋喋不休说着,陈旖旎靠在她肩上,就那么睁着眼,望着台上的沈何晏
——或者说,不知在望向哪一处。
平素那双烟波流转的眼,像是失了所有的颜色。
良久,她才安静出声,“陆眠。”
“……嗯?”
“我那天,做了个梦。”
“什么梦?”陆眠心颤了颤,抬手,抚了把她额头,想起她前段时间感冒很严重,柔声问,“梦见你……弟弟了吗?”
陈旖旎摇头,长而卷翘的睫轻轻一颤,过了小几秒,才安静地说:“我梦见,我站在橱窗外,看到一件很漂亮的衣服。”
陆眠微微讶异,“衣服?”
“嗯,很漂亮。漂亮到,我多看一眼都觉得刺眼。”
陆眠指尖轻轻抚过她清冷寂静的眉眼,拨开她脸旁一缕发,“然后呢?”
“我知道,它不会是我的,”她轻轻笑了起来,声线却又平又冷,字字顿顿,也都冰冷到渗人心脾,“可我,就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走一步看一眼,走开了也想回头看一眼……因为我太想,太想得到了。”
“但我没资格。我也不敢开口说,我想要——我也知道,如果我想得到就得做坏事,可能要打破玻璃或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或许最后,不仅别人会鄙视我,我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说到最后,有些语无lun次。
“……我不想再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