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口袋中的铜钱倒出来,再递还给他,笑着说,“其实只有这么一点点钱而已,你不要笑话我啊!”
他伸手接过, 笑着说,“怎么会?”
表情无异,心间却汹涌起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倘若真的是她,那真是个天大的奇迹……
他假装随意一问,“你到邵家的时候,身上就只有这个吗?”
她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晓得当时睡了好久,还发了烧,这些都是阿林的娘后来告诉我的,我能记起来的,就是醒来以后的事了。”
“我记得连身上的衣裳都破了,邵家没有女孩子,我换的衣裳都是借隔壁阿嫦的,这个口袋藏在衣裳里面,所以没有弄破。”
他拿着那钱袋再度打量一番,若有所思的说,“这么多年了,它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她自嘲笑笑,“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钱,所以从来没用过它啊!原来一直收着的,没想到只用了这一次,就用坏了。”
她伸手摩挲着那小巧的钱袋,叹道:“你看,这绣功多好啊!料子也不错,应该是很好的东西,只是我想不起是哪里来的了……”
凌瑧没有说话,倘若这不是赝品,那这钱袋便是出自自己母亲的手,当然是好东西,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回程的路途还要再走一会儿,阿蓉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凌瑧笑笑,说,“你先休息,等到了我叫你。”
“嗯。”她慵懒答应一声,歪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只有凌瑧还端坐,一只手揽着熟睡的她,一只手握着那只钱袋。
回想与她相遇到现在的种种,他不太相信这一切会是安排出来的,况且秋迟也去柳林村查过,证实过阿蓉的身份,所以……这果真是一场巧合吗?
一场奇迹般的巧合……
只可惜当时他还是个少年,不知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或许父亲会了解,毕竟他同齐家家主曾是莫逆之交,那么如果父亲知道,凌文应该也清楚吧……
阿蓉睡了大半的路程,等到醒来,已经在凌府了。
下了马车,凌瑧道:“我有些急事,要去见一见文叔,你先自己回去。”
阿蓉点头说好,转身走了几步,又被他叫住叮嘱,“今日山风有些凉,记得回去喝碗驱寒汤。”
她莞尔笑起来,跟他说你也是,随后继续朝前走了。凌瑧望着她的背影,脑间努力思索曾经那个小女孩的样貌,渐渐地,竟与眼前的姑娘重合。
事不宜迟,他马上回到前院召来秋迟,吩咐道:“去到昔日曾收留过阿蓉的那户农户家问问,当初阿蓉身上可有什么物件……那妇人贪财,你要想些办法,务必要问出实话。”
他特意这样嘱咐,秋迟随即便明白了,立刻应好,骑马出了凌府,他想了想,又马上去了栖霞居——母亲生前所住的院子。
这处院落一如从前,格局陈设与母亲生前无异,甚至她所用过的东西,也都原封不动的在这里存着,父子俩每每思念,都会来坐坐,睹物思人,所以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舍得挪动过。
这里有当值的婢女,见他走进来,立刻行礼,他没有多言,只说要母亲生前的绣品,婢女便马上去找。
不一会儿,婢女拿着几样东西向他复命,有手帕香囊,甚至有他小时穿过的衣裳。他接过来,立刻返回自己的院子,找出了一只与阿蓉一模一样的钱袋,又派人去找了几位资历深厚的绣娘。
等到人来,他拿出几样绣品叫她们辨认,问道,“帮我看看,这些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为了保险起见,他特地从几处绣坊请的人,但这些人看过之后,纷纷点头给他肯定的答案。
其中一人说,“少主您看,这些刺绣起针与收针都是同样的手法,虽然花样各有不同,但这些习惯都是一样的,证明均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其余的绣娘点头赞同,又有另一人说,“您瞧这香囊与钱袋的做法,绳结的挽法都是一样的,还有这两样……”这绣娘特意拿着他与阿蓉的两只钱袋,道:“显然用的是同一块料子,绣花的丝线都是一样的。”
他沉默一下,问道:“这些都已经有些年头,你们可以确定吗?”
绣娘们也都是颇具经验的老手,纷纷拍着胸口表示肯定。
既然这样,那便是没错了,他叫人赏了些银两,命她们各自散了去。
没了闲杂人等,他在房中敛眉思量。
他猜得没错,这的确是母亲做的那只钱袋。
那一年,江北齐家家主齐景天陪妻子回娘家省亲,返回时路过江南,便来看望父亲,在府中住了些时日。
齐家有个小女孩,名叫齐萱,比他小几岁,那时乖巧伶俐,十分惹人怜爱。从小到大,他其实一直有些孤独,这时忽然来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还整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一下快乐了起来,尽兄长的责任陪她在临安各处游玩。
有一天,他带齐萱去热闹的城隍庙玩,那里有许多售卖小玩意儿的摊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