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了儿子的份上,纪氏耐心的跟她说道:“年轻人,说话过过脑子,别曲解我的用意。阮家子嗣少,你在阮家大概没有遇到过,女儿们之间争抢嫁妆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谁叫你主动伸手了?你撒点娇,婉转的暗示,大人是过来人,总会明白你的意思。何况如果真的疼爱你的长辈,根本无须你提醒,也会给你备丰厚的嫁妆。”
“你目前是聂夙唯一的干女儿,如果他连这点礼节都装不懂,那就代表他不重视你这个干女儿。一个不被重视、空有名义的干女儿,又怎么能借住聂夙的势力,帮扶我儿!你又怎么称得上是一个好的贤内助。”
“谢家并不缺那点钱,是要试探聂夙对你投注的感情。我会拟一个单子,不论是聂夙自愿的,还是你动用手段的,要是达不成目标,你与谢墨的婚事便作罢。你要想好,别急着拒绝,你的身份本就不匹配我儿,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他争取一份嫁妆难道都不肯。”
妙言咬了咬唇片,“纪夫人,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我没有受过谢家的教养,不知怎么跟长辈讨要嫁妆。谢墨要是有危机需要用钱,我会毫不犹豫跟干爹开口。其余带有功利性的目的,我不想谋算干爹。”
纪氏摇了摇头:“我说了,别急着回绝,你考虑三天再来答复我。”
回往锦园的路上,靠墙边铺陈了一条彩花卵石子路。
霎时细雨霏微,朦胧了天色且暗的早晨。
妙言浑然不觉雨丝飘在身上,她埋低头,踢着石子细缝里的小土沙,忿忿非议:“……不缺那点钱,我看是穷疯了吧。”
纪氏爱财爱权的性子是声名远播了的。给谢墨认过表姐表妹,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还私下里跟人家贪官污吏有来往,贪官被查出来后,谢家差点没被牵连。
“既然这么委屈,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
“谁?”
头顶遮来一面竹骨青伞,将朦胧雨幕隔了开来。妙言伸手去探,才发现哪时下雨了都不知道。
白泽伸手,犹豫的停了停,隔袖子抓在她腕上,带下来,“雨凉,别玩了,回院子吧。”
“哥哥,你怎么在这。”妙言往他身边凑了凑,两人躲在一把伞底下。
白泽随着她步调慢慢走,撑着伞,“宴会过后,君侯对我很是看重,说要提拔我为中郎副将,还让我随他此番去洛阳。我说放心不下你,他就同意我留下来。干娘也不放心你独自在谢府,就让我过来了。”他交待一番,捏紧伞柄,迟疑的开口:“妙言,你……生性洒脱,一定要搅入士族中来吗。纪夫人频频阻挠你,你何必受这气。”
兄长向来寡言少语,更不喜背后道人长短,方才约莫听见她和纪夫人的谈话,为她抱不平呢。妙言莞尔:“纪夫人是寡母,爱子心切嘛。”
“那就要对你一而再的欺负、索求吗,”白泽凝肃脸色,“你在迷雾山救了谢墨一命,在昨日助他争得盐场。你对他的恩德,比天高比海深。纪氏不自知,当你是无底洞,一再的苛求你。”
妙言哑然一阵,歪了歪脑袋,小声辩驳:“除了纪夫人,谢家长辈都挺好的。我不会跟干爹要钱,随她去吧。我就当在谢家玩几天,什么也不去想。”
不去想,不是在想,等着谢墨回来么。
白泽哽了哽,闭上了嘴。
三日都过去了,妙言没给任何答复,想答复也不行,聂夙多日前就离了建康,她也没地儿撒娇要嫁妆。大约纪氏是念及这个,没来找妙言麻烦。
换作妙言,不管聂夙在不在建康,她都不打算开那个口。
不论纪氏怎么Yin错阳差的想,妙言觉得没主动解释的必要,她的答案还是和起初谈话时一样,多说无益。
这一日天回寒得厉害,空气凉丝丝的往衣缝里钻,妙言装扮得要远行似的,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跑着去福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到了门口,迎面撞上一个慌里慌张的丫鬟,福寿堂里的仆役都跟蚂蚁似的乱蹿。
妙言心下一惊,进去找老夫人。
甄氏恰被素馨扶出来,头戴眉勒,穿寿字团纹厚缂丝袍,要外出的架势。
“老夫人,这是”
甄老夫人打断她,挽上她的手,略瞄了一眼她厚实的装束,道:“好孩子,跟我走一趟,我们路上再说。”
就这样,妙言莫名其妙的跟老太太上了一辆青顶双辕马车。坐了一会,车还没起驾,妙言撂开布帘往外望去。嚯,前后都连了一长串板车,头尾不见,拉车的牲畜很杂,有骡子有马,像临时拼凑来的。
包括正往板车上运的东西,妙言也没看出规律,什么米面,糕饼,鸡鸭鱼,一股脑儿的往上堆。
过一会,白泽骑着高马来到窗边。他这几日宿在谢家,为了保护她。妙言同他对视了一眼,颔首示意,便钻回车厢里,问老夫人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慕容家造.反了!
在妙言前世的记忆中,她在北国十年的后五年,才被二次送进宫为慕容熙的宠妃,那时慕容熙刚继位不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