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这事儿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那帮孙子都把我当孩子呢,说到底他们要对付的是魏师傅。”
“别看我那时候年纪不大,我还真看不上他们那些人把一个小酒楼当了宝贝勾心斗角。就是憋气,魏师傅真的把半辈子都填在里面了,结果被人这么赶出来……他被这事儿给激得大病一场,我跟他的师徒缘分也断了,过了一年多,我听说他在别的饭馆里干活儿,前几年又去了那个机关食堂,虽说没了鹤来楼总厨的名头,可好歹稳当,就是他自己走不出来。
“你看,我不一直就很好。”
说着话,手还不老实,一开始只是手指尖儿动两下,还有些害羞似的,看沈小甜的手一直不动,他就用手指头去挠沈小甜的手心。
“别生气了。”挠两下,再挠两下。
沈小甜终于开始吃面了,左手还放在那儿,右手拿起了筷子。
两个人的手,就一直这么扣在一起。
吃过这一顿,两个人站在这个“北京郊区”的街头,走是不会走的,他们两个是为了魏师傅的病来的,那就必须等一个结果出来。
正好,魏赫的短信又过来了,应该是发了好几条,陆辛看了之后只跟沈小甜说:
“魏师傅挂了后天的号,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
“哦。”沈小甜空着手,在路上慢慢地走,又说,“那我们在北京干点儿啥呢?”
陆辛:“爬长城?”
沈小甜的步子都停了。
“这个就算了吧……我对长城有Yin影,大三那年清明,我们室友就要去爬长城,结果早上七点坐上大巴,下午三点都没到,最后晚上十点多回来了,长城没看见,人城看得清清楚楚。”
陆辛差点笑出声来。
“我带你去吃点儿好的。”沈小甜突然说,“我以前就挺喜欢那家店的。”
于是两个人又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一个地铁站。
坐在地铁上,沈小甜突然说:“其实咱们离开北京也行吧,从济南到北京两个多小时,跟南站到魏师傅家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又说了几句别的,过了一会儿,就低着头,仿佛睡了,陆辛看着她的发顶,一直看着。
“陆辛。”沈小甜没睡,只是声音很低很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当老师了么?因为我发现我,我心里没有足够的爱,想当一个好老师,需要一个人心里有很多力量,要面对学生的好,要面对学生的不好,还要面对他们出于对你的好而做下的不好。
“太累了,我坚持不下来。我不够包容,也不够善良,更糟糕的是,每次遇到这些事情,我就会想起我外公。
“我小时候,沽市的学校还没开始供暖,冬天想要过冬,一面是学生自己拎着家里的煤和木头来,一面是学校得弄到煤。
“我五岁那年冬天,天特别冷,哪儿的煤都不够烧,珠桥边的树都让人砍了好几棵拿回家烧了,为了抢劈下来的树枝,还有两家人打架。
“学校里也缺煤,我外公就用小推车一车一车,把他给家里买的煤推去了学校,我在幼儿园,是能守着煤炉搓着手取暖的,有一天我幼儿园放学了,我外公一直没接我回家,幼儿园的一个阿姨离我家近,就把我送了回去。
“结果家里冷冰冰的,我外公穿了一堆衣服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推他,怎么都推不醒,阿姨说他是发烧了,出门去喊人。
“我看见他脚边放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煤,我家就剩那么多煤了。”
“可那时候的他,还被很多人叫……
“真正当了一个老师,每次遇到事情,我都会去想,我能不能当个一个像他一样的老师,可是一次又一次,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真正去温暖和包容别人。”
陆辛静静地坐着,看着自己的手中握成了拳头又张开。
他听见沈小甜沉沉地说:
“就在刚才,我又有了这种无力感,陆辛,我很想说点儿什么来安慰你,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光是让自己不要被愤怒冲昏脑袋,我就已经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没事儿,咳。”出声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有些干涩,陆辛清了清嗓子说,“我哪用你替我使劲儿啊?我自己的劲儿都用不完,分你也行。”
“你分我?怎么分啊?”
沈小甜似乎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他。
陆辛笑了笑,用手包住了沈小甜的手。
“你看,我在给你传劲儿呢。”
地铁上,一个年轻人戴着耳机站在两个人的旁边,看了一眼那交握的手,他慢慢转身朝向了另一个放下。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吃狗粮”。
下午五点多,西二旗地铁站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个昌平和北京市内的中转站承载了大量人上下班的往返换乘。
他们大部分是住在昌平的北漂,穿着不怕在地铁里弄脏弄坏的外套,穿着运动鞋,背着书包。
和步履匆匆的他们比,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