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啊,你觉得自己挺洒脱是不是,一撒手工作、生活统统不要啦,遭遇一点挫折就跑回老家去躲起来,我怎么有你这么厉害的女儿呢?”
沈小甜她妈,田心女士在电话里就先对自己的女儿不能面对困难的行为进行了深度批判。
“你和姜宏远谈了这么多年,怎么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啊?之前他在广东你在北京的时候你们不是都还好好的么?怎么越凑到一起了,你们还闹成了这个样子?他在外面有人了你都不知道么?你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当的?啊?还有……”
田心女士对着自己的女儿一顿狂轰滥炸,沈小甜默默地听着。
从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些年不管她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母亲都会先从她的身上找出她的几百个缺点,仿佛只要她把这些问题都修正,她就不可能遇到那些不幸的事情。
如果沈小甜自己不愿意被数落这些缺点,只要表现出一点的抗拒和反对,就会被她母亲痛斥为懦弱和逃避。
沈小甜甚至都已经习惯了。
拿着手机,她的脸上还能露出微笑。
“你回来,找姜宏远谈谈,实在不行你们就来深圳谈,我看着你们谈,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和姜宏远都要谈婚论嫁了,多少人的眼里你们都是一对,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了,就算分手也得体体面面的,不要弄得到处丢人,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小甜还在微笑,唇角是勾起来的。
名声?
她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外公对她的生活有约束,却放纵她的灵魂恣意生长,音乐、美术、数学、英语……她随时可以感兴趣,也随时可以不去学那些课外的东西。
到了广东,她的物质生活是丰裕的,衣食住行无不更好,可其他的呢?
体面,不要丢人。
这两个要求是笼子的横框和竖框,牢牢地把她关在了里面。
沈小甜曾经觉得当自己面对这个意料中的来电,她会心平气和地捱到通话结束,就像过去的很多年那样。
阳光照进屋子里,细微的尘粒在光中缓缓游走。
她眨眨眼,仿佛就看见了一个女孩儿从楼梯上蹦蹦跳跳地下来了。
“姥爷,我这次考试考一百分,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儿吧。”
“去海边?行啊。”
老人答应了。
又或者有个女孩儿坐在餐桌前,一盘蛋炒饭吃得正香。
那个时候的沈小甜,会预料到今天的此情此景吗?
沈小甜的笑减淡了两分,流出了一点薄薄的苦。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手机的提醒音响了一声,沈小甜看了一眼,是“课代表”说今天被人答谢了一只跑山的母鸡,打算收拾好了给沈小甜炖了喝汤。
巧了,这里有红枣,红枣鸡汤,听起来不错。
电话里,田心女士说:“你赶紧回广东,学校那边的工作我再想想办法,你联系你以前教授了吗?让教授出面给你看一下这个工作怎么能保住……这么多正事儿不做你就跑回了沽市那个破地方呆着,我看你就是要把我气死,丢人丢到家了!”
丢人么?
沈小甜看着空气,对着光轻轻吹了一口。
嘿!沈小甜,看见了么?
这就是你的未来,明明被伤害的是你,在挣扎的是你,终于给了自己内心一个交代的人是你,可在你母亲的眼中,你就是那个不体面的。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是么?
你还愿意像从前一样沉默地去接受么?
“妈,你的意思是,让男朋友出轨,是我不体面了么?”声音轻轻地,沈小甜突然问她母亲。
田心的声音陡然一滞,继而更加严厉:“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您刚刚说要我体体面面的,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哪里不体面了。又不是我脚踏两条船,又不是我背叛了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您说不体面,我觉得我最不体面的时候就是我失恋又失业之后发现自己连跟自己的妈妈倾诉都不能,因为她会把已经扎在我心口的刀捅到更深处。我最不体面的时候就是我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相信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一无是处,可是我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的一切努力就岌岌可危。
“我甚至想不明白您这个电话打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能在您的眼里我的人生就是您买下的一个火车玩具,只要路线稍微有一点的偏离,我就会被您拿起来放回到轨道上,然后一切就可以按照您的相像继续进行。可我想告诉您,不是的,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听着您的各种要求去勉强自己。我想过得像自己一点。”
甜美的声音沉了下去,沈小甜说话的每一个字都有着力量,大概是在这个老旧房子里不断积蓄出来的力量。
“沈小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知道,妈,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