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楼,顺路买了酒酿圆子和虾饺,慢悠悠回酒吧里去。
他办公室里,许曌趴在桌上,还没睡醒。
凑过去看两眼,见她略皱着眉头,显然这样睡得极不舒服,必然是累得狠了,才一直醒不过来。
有心让她接着睡,可这姿势久了,明天说不定要落枕。于是拎着盛酒酿杯子的塑料袋,故意碰了碰她的脸。
她被烫一下,皮肤微微的疼。
半梦半醒间恍惚是十三岁那年,刚从姑姑家来到父母家。
因水土不服,她初来浮远时上吐下泻加上高烧,早晨软在床上起不来。
她母亲喊她两遍,见没动静,立刻失了耐心,怒冲冲到她小房间里,拿起一旁床头柜上燃着的蚊香就往她胳膊上摁,嘴里骂骂咧咧地,“睡睡睡,睡死你算了!把你接回来,这是请回来了个菩萨!早早给你做好饭,巴巴叫你出来吃,还得三催四请!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起来!”
蚊香头上猩红的一点火屑将皮肤烫出泡来,她瑟缩着往单人床角落里躲,嘴里呢喃有声:“妈……别!疼!”
见女孩子梦话里带着哭腔,高扬忙收回手,轻轻拍她肩膀,“醒醒。”
“疼!妈……”
他吁一口气,哄着说:“醒过来就不疼了,醒醒。”
又轻轻晃了她一下,女孩子一个激灵,终于猛地弹坐起来。
惺忪睡眼怯怯地望着他,视线里一片模糊,只见高大人影立在面前,下意识瑟瑟地问:“……妈?”
“谁是你妈?醒醒!”
高扬沉声,她略一摇头,终于醒过神过来。
见不是她母亲,先松了口气,旋即看清是高扬,双眼大睁,又提心吊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见小姑娘双臂缩在胸口,一副防狼的姿态,高扬不由哼笑,“你看看这是哪儿?你说我怎么在这里?”
许曌懵然环顾一下四周,霎时间彻底清醒。抓过闹钟细看一眼,小脸儿立刻就白了,“呀!四点多了!那、那比赛……”
小丫头片子一惊一乍的,看得高扬忍俊不禁。
他把夜宵留在桌上,自己往一旁沙发上一仰,翘起二郎腿说:“比赛?赌球的人看了比赛楼都跳完尸体都凉了,亏你还能想起来有比赛。”
他满口戏谑,许曌却是真紧张,皱着一张压出褶痕的小脸儿,嘴里碎碎念个不停:“我、我明明订了一点多的闹钟啊……那么大动静,不能没听见吧?!”
闹钟不响的罪魁祸首暗笑,故意忽悠她说:“谁叫你睡那么死,和小猪一样。”
许曌不疑有他,只是自责:“这可怎么办?第一次负责包间就睡过去了!”这才拿泛红的眸子看向高扬,赧然问,“你、你去看那场球了吗?包间里怎么样?是不是有人给我代班了?周经理……他生气没有?”
看女孩子真往心里去,高扬不再逗她,只淡淡说:“放心,有人代班。”为叫她安心,又补充道,“就算没人代班也不要紧。来这个包间的大半是我朋友,熟的不能再熟了,只要有球看,他们什么都不挑。”
许曌略略宽心,只闷闷地自言自语:“看来下回要订两个闹钟……”
说着又朝闹钟看一眼,凌晨四点十五分。
盯着时针与分针,她忽地倒抽一口凉气,迟钝地意识到,这个时间她和高扬共处一室,正是半夜三更孤男寡女……
脸上莫名有些热,想到孙妍又觉心虚,她忙从桌后走出来,看也不敢看高扬,讪讪地说:“既然比赛都结束了,那、那我回休息室去了。”
说完,把几本习题册抱在胸前,转身就想逃走。
小跑到高扬坐的沙发前方,被他伸出长腿一拦,险些被绊倒在地上。
“小心点儿。”高扬笑着扶了一把,自己也站起来,立刻高出女孩子一个头,身体投下巨大一片Yin影,只让人有种沉沉的压迫感。
许曌往后一缩,他从沙发上拎起个小袋子,递给她说:“先拿着这个。”
许曌双手环抱着习题册,一双清水眼戒备地盯着他,不接。
他越发好笑,只得解释:“孙妍给你的。她从夏威夷回来了,这是礼物,你和那群野猴子都有。”
听见学姐的名字,许曌越发觉得不自在,咬咬唇才倒换一下抱书的手,把袋子接过来说:“你、你替我谢谢学姐。”
高扬懒洋洋道:“要谢她你自己去,我可替不了你。”
“……为什么?”许曌懵懂问。
高扬故作郁闷地长叹一声,煞有介事说:“因为她也送了我一份大礼。”
许曌越发糊涂,蹙紧了眉头,只好顺着问下去:“学姐送你什么了?”
高扬再次仰面跌进沙发里,整个人轻轻弹了下,才缓缓地说:“……一顶绿帽子。”
许曌:“……”
许曌虽没谈过恋爱,可她不傻,当然也看得出来,高扬和孙妍谁都没有认真。
所以此刻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