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李承璟强行将她的手分开,自己转身,对着上首的杨太后欠了欠身形:“太后说得对,孙儿身为太子,理应为天下表率。开国成祖立下律法,亲王妾媵,许奏选一次,多者止于十人。郡王年二十五岁,嫡配无出,于良家女内选纳二人。至三十岁复无出,方许选足四妾。至于庶人,必年四十以上无子,方许奏选一妾。孙儿虽是皇太子,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反之亦为此理。孙儿当以身作则,为天下庶民做表,如今孙儿年未至四十,膝下尚无子息,岂可纳妾?”
杨皇后听到不由皱眉,开国皇帝为人极其严苛,平生最恨贪官污吏和铺张浪费,所以制定了非常苛刻的齐律,连亲王、郡王、官员和平民能纳多少妾都规定好了。时至今日,承平日久,开国皇帝已经逝去多年,当初严苛的例律早就不再严丝合缝地执行了。
林家有家训,男子不到四十无子不得纳妾,这其实是开国时的律法。只不过如今林清远成了京中难得一见的香饽饽,便可想而知,这项律法实际执行程度如何。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李承璟突然搬出来开国祖宗的律法,实在把杨皇后吓了一跳。刑部都不一定背得出开国皇帝的历法,李承璟却能一字不动,侃侃而谈。而且,这还是杨皇后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样用。
真是神一样的逻辑,理论上平民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但是现在民间男子都不讲究这些,李承璟却搬了出来,还信誓旦旦要以庶民的要求约束己身。
杨皇后有点无语,偏偏对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祖宗律法,杨皇后可不敢说开国皇帝的错。
杨皇后只好求助般投向杨太后,指望杨太后出面打破李承璟的诡辩。杨太后此刻也皱着眉,显然,她也觉得非常一言难尽,简直是歪理邪说。
杨太后开口道:“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你是太子,岂能和庶民一样?庶民的规矩怕是委屈了你。”
“太后此言差矣。太后既说太子妃是天下女子表率,孙儿自该是天下百姓表率。祖宗的法度若是我都不能做到,置律法威严于何处?传出去被天下人看到,恐有学有样,难以服众。这样一来,还如何教化天下百姓?”李承璟说完,不紧不慢地问,“太后,您说是不是?”
这是杨太后刚才的原话,被李承璟改动一二,竟然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杨太后先是被一顶“祖宗法度”压住,之后又被自己的原话噎得不轻,竟然张口哑言,接不上话来。
杨太后咽不下这口气,道:“但是皇家子嗣为重,尔身为太子,身边岂能无人?”
李承璟低头,只是道:“是儿臣不孝。”
纳妾却丝毫不松口。
杨太后还要再说,皇帝在旁边咳嗽了两声,截话说:“好了,太子还年轻,朕找回他也不过一年,子嗣的事尚且不急。何况,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才半年,现在就提子嗣,未免逼他们太紧。”
皇帝金口玉言,他一接口,杨太后也不好多说了。杨皇后坐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皇帝向来对姑母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今日竟然为了太子,公然拂姑母的面子?
杨皇后看向堂下那人,龙章凤姿,风华正茂,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年少英才。可是这个人,却是钟氏的儿子。
她比不过钟氏,如今就连钟氏的儿子,也要压在她的钧儿头上。
杨皇后气得嘴唇发白,指甲紧紧掐进rou里。杨太后脸色也不好看,她垂着眼睛扫了李承璟和程瑜瑾一眼,程瑜瑾感觉到,规规矩矩地敛下眸子。杨太后最终忍住气,硬邦邦说道:“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哀家也不好多言。皇帝和太子父子一心,倒是哀家枉做恶人。”
这话皇帝不好接,也不等皇帝为难,李承璟便已经接了话:“不敢,孙儿不过谨遵祖宗规矩罢了。太后既然想早日看皇家开枝散叶,何不妨为二弟择妻?二弟也到了成婚的年龄,说不定二弟娶妃后,倒比我更先为长辈分忧。”
这话一出全场都寂静了。李承钧不妨矛头会突然转到他身上,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杨皇后不由屏住气,回头去看杨太后的脸色。皇帝拂须,当真露出思索的神情。
李承璟接着就说道:“陛下一直遗憾宫里人少,等二弟娶了正妻,人多了,自然就热闹了。依儿臣看,威武将军窦达之女窦小姐便不错。太后不是一直夸赞窦小姐孝顺贴心,如此,何不让窦氏嫁于二弟为妻,一来亲上加亲,二来也能让窦氏侍奉于皇后、太后膝下,以慰太后思念之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要不是碍于情景,程瑜瑾简直都要叫好了。杨太后来势汹汹,李承璟能毫发无伤地挡回去就已经殊为不易,她实在没想到李承璟竟然还能反将一军。程瑜瑾心头暗爽,杨太后一直挑拨东宫和皇帝的关系,还想给东宫塞人,程瑜瑾实在是忍了很久,现在终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换成杨家被挑拨了。
整个大殿所有人此刻都看向杨太后,等着杨太后表态。外面早就传过,窦希音是内定的太子妃。虽然太子妃已经做不成了,可是本来,窦家中意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