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够了。”
阮氏的哭声顿停,程瑜墨也不知不觉有所收敛。阮氏抬头,期待地看着程瑜瑾:“太子妃?”
“此事我自有定夺。”程瑜瑾振袖坐好,朝杜若淡淡撇去一个眼神,“靖勇侯夫人小产体虚,你们扶夫人进去休息。连翘,你去宣靖勇侯老夫人霍薛氏进宫。”
阮氏闻言大喜,杜若、连翘敛袖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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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薛氏今日起床便觉得眼皮子跳,她守寡多年,最开始是不方便参加宴会,后来一日日在家藏着,她就不愿意出门去见人了。今日是中秋宴,宫里举办大筵席,霍薛氏连他府喜宴都不愿意去,怎么肯进宫参加宫宴。
好在如今程瑜墨才是侯夫人,这种社交场合,由程瑜墨代替霍家出面也说得过去。程瑜墨走后许久都没有回来,霍薛氏慢慢算着时辰,不由皱起眉。
现在都已经下午了,午宴已散,按理,程瑜墨早就该回来了。
苏可儿侍奉在霍薛氏身侧,轻轻给霍薛氏打着扇子。她从小到大自负貌美,长这么大以来从没见过比她好看的女子,故而心气十分高。苏可儿母亲亡故后,她收拾了细软,来投奔京城的姨母。
一进入靖勇侯府,苏可儿便被那番白玉为堂金做马的富贵气象震住了,她见都没见过的金子被侯府视为俗物,指头大的银锞子是打赏下人用的,寸宽的金簪子金镯子,只有婆子才戴,主子们都嫌其粗鄙。
苏可儿简直被迷花了眼,想留在名利场中的心情,也越发坚定了。这半个月,苏可儿的生活水平直线飙升,衣服一天一换,首饰能好几根簪子换着戴,这在以前是压根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下人为了讨好霍薛氏,卯足劲夸苏可儿,她被婆子嘴里抹了蜜的好话捧得飘飘然,这几天,仿佛踩在云朵中。
今日,她一如往常侍奉在霍薛氏身边,想着今日晚上该用什么样的装扮和表哥说话。仅仅是半个月,苏可儿就完全被霍长渊迷住,她从没有见过霍长渊这样英俊、威武又高贵的男子,在她心里,霍长渊便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自然,也该是她的男人。
苏可儿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突然见霍薛氏皱起眉,疑惑地朝窗外看:“都申时了,宫宴早就散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苏可儿听出来姨母口中的她是程瑜墨。苏可儿对这位号称是侯门千金的表嫂十分不以为意,反而摩拳擦掌想和这位京师侯门闺秀一较高下,将长渊表哥抢过来。但是心里这样想,苏可儿还是倒垂着眉担忧道:“表嫂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了吧?宫门不同于侯府,表嫂是侯府教养长大的千金,礼数比我好的多,应该不会到处乱走,惹上麻烦吧?”
苏可儿明为解释,其实在暗搓搓拉踩,然而霍薛氏此刻已经没心思注意这些,她眉目焦灼,忍不住坐了起来:“她要是胡乱走还好,怕的是她去找人。”
苏可儿不解:“找人?”
霍薛氏嘴唇动了动,脸上表情极其一言难尽:“你刚来,对程家的情况还不懂。程瑜墨的姐姐,是太子妃。”
苏可儿着实吃惊了,这时候她才隐约记起来,她刚到霍家的时候,侯府嬷嬷给她解释过府中各位主子的身份,其中便提过一嘴,他们侯夫人是太子妃的妹妹。但是之后霍薛氏对程瑜墨大肆贬低,再加上苏可儿入府当天程瑜墨就流了产,之后程瑜墨闭门静养,苏可儿和程瑜墨碰不上面,便慢慢轻视起这位侯府表嫂。程瑜墨的身世,也被苏可儿抛在脑后了。
现在,苏可儿仿佛当头一棒,话都说不利索了:“姨母,您……您是说,当今太子妃娘娘,是表嫂的姐姐?”
其实太子妃称娘娘有些不妥当,但是现在霍薛氏哪有心情注意这些小疏漏,她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她想起今日程瑜墨明明虚弱地站都站不住,却还是坚持进宫参宴,越发觉得自己疏忽了:“可恶,她是专程去告状的!”
许是为了印证霍薛氏的猜测,她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侯府的婆子就跌跌撞撞跑进来,磕磕巴巴说:“禀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霍薛氏脸色一白,仿佛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了个透。
苏可儿扶着霍薛氏,战战兢兢地随着内侍进宫。霍薛氏几次想给太监塞钱,对方都一脸油盐不进,只是冷着眼,尖声道:“宫有宫规,杂家不敢收靖勇侯老夫人的赏。太子妃有谕,霍老夫人赶紧随着杂家来吧。”
苏可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头都不敢抬。她一路低头跟着姨母走,只觉满目都是五彩琉璃,晃得她眼晕。她七拐八拐,迈过一重重门槛,身边的气氛越来越肃然。终于她迈入一个侧门,引路的太监也变得端肃,苏可儿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她们已经到了。
苏可儿晕乎乎跟着众人进殿,晕乎乎下跪,吓得缩成一团,完全不敢抬头看周围的摆设。很快,一个沉静的声音不疾不徐,从上方响起:“霍老夫人,好久不见。请起吧。”
这个声音好听的出奇,仅仅是一句话,就让人忍不住想探究它的主人是何模样。霍薛氏听到那句“好久不见”吓得鸡皮疙瘩都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