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伴风、泉水叮咚。
然而当着曲调落到白衣人耳中,就让他当场惊滞在原地。
雪梨唱的是姨母说过,和《寻月》原本流传下来的不同,但与雪心仙子唱得一样的曲子。
若说白衣人一开始听到她开口唱《寻月》,本来只是下意识地呆滞,等听到那些与众不同的调子,他的神情已经是惊愕了!
白衣人的身体惊震地抖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时隔万年竟然还会听到这个调子。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空洞的眼眸有一刹那恢复了清明,素来清醒坚决的头脑竟连自己为何会到此处的目的都忘了,满脑子只剩下那首曲子。
白衣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他没有控制好自己已能变化黑雾之身的平衡和气息,神智大幅动摇,竟然让他藏身的木丛摇晃了一下,雪白的衣袖勾在灌木枝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雪梨听到这样异样的声音,受到惊吓,惊觉地停下歌声,慌张地看向木丛,惊问:“谁?!”
“嗯?”
听到雪梨的声音,甘草和当归亦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见没有人回答,雪梨便困惑地歪了下头,从莲池边站起来,疑惑地往木丛的方向走,问:“姨母?雾雾?”
雪梨不觉得雪莲峰里会有其他人,自然认为是他们两个人出来了。
白衣人原本还会理所当然地撇清关系,可是在听到雪梨唱《寻月》的曲子以后,他震颤得厉害,她那张原本就容易让他联想到月珠容貌轮廓的面容,随着雪梨的走近,竟然越看越与沉霞和月珠有相似的地方,让他心绪混乱。
没有人能想象到白衣人此刻的失措和惊慌,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以往的从容和分寸,眼看着雪梨已经走到面前,他竟然一时头脑空白,张皇失措,最后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在雪梨看到他之前,匆忙地化成黑雾,迅速遁逃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梨走到木丛前的时候,只瞧见一如既往安安静静的树木和灌丛。
甘草光着脚在莲池边站起来,询问道:“是谁呀?”
“没有人。”
雪梨回答。
她迷惑不解地道:“可能是有风吧。”
……
另一边,白衣人化成的黑雾随着风飘远,近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回幽谷,闯入了幽境中。
卦盘自从白衣人离开后,就陷入了一种自暴自弃似的沉寂,完全堕入黑暗中。
它看到白衣人如此落魄冲回来极为吃惊,数千年了,它第一次见他如此慌乱而狼狈,眼神一片驳杂,即使是他过去在达成目的的过程中受伤,也不曾露出这样的样子。
卦盘不敢轻易出声。
却见白衣人满脸动摇,一边翻找东西,一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世间怎么还会有人能唱出《寻月》的原曲?!
上古年间,最好的时光,他与沉霞年少夫妻,情投意合,正是最情浓的时候。
他们两个都通音律,便互给对方写了曲子,一首叫《逐云》,一首叫《寻月》。
但是在记录曲谱的时候,临时出了变故。
这是他们夫妻互给对方写的曲调,说是情书爱乐也不为过。
上古通晓音律的神仙不是特别多,能作曲谱乐的更少,仙乐能够辅助更多晚辈和新仙修炼,难得谱出了两曲特别好的曲子,他们并不打算私藏,但是由他人来演奏自己写给爱人的曲调,未免会有些尴尬。
故而在记谱的时候,他们两个临时改了主意,各自修改了《逐云》和《寻月》中的几个小段,修缮音律,作为原谱保存下来,也会在其他神仙面前演奏。
故而其他神仙曾经听到过的《逐云》和《寻月》,全部都是已经修改过的版本。
真正的原曲,只有他们两个私下里才会演奏,有了女儿以后,也会奏给月珠听。
小小的月珠被沉霞搂在怀间,沉霞轻轻地哼唱《寻月》给她听,月珠的乐感很好,很小就会在母亲哼唱弹琴的时候,咿咿呀呀地跟着唱起来了,从来不会走调。
这应该是他们一家三口才会知道的曲调。
如今,世间还能奏得出来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是今日,他为什么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久违的曲子?
还有她的长相……
白衣人的脑袋一团乱麻。
他混乱地翻了良久,终于颤着手取出了他藏在身边的玉佩,他将玉佩珍惜地握在手心间,由于万年来的摩挲,玉佩上的纹路都淡了棱角。
这是他当年与沉霞的定情信物,曾经是一对的,但是沉霞的那一枚,早已随着她的魂灵焚灭在妖火中,如今他也只留下自己的了。
他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指腹轻擦玉佩上的纹样,脑袋里的震动却仍未平静。
他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雪梨的容貌,还有雪梨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