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祝杰毛骨悚然,每一根神经和骨骼都被碾碎在高考结束那一天里。他不敢想,甚至不敢解释。”
“不想在姥姥的房子里待着,就带着爸妈回家了。”最后薛业说,“阖家团圆,杰哥,我就这里一个家了。”
“我不是。”祝杰板正薛业的脸,心脏狂跳,“我不是没……”
我不是没等。
等你了,只不过被姥爷的司机接走了。祝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最后一个字,一直以来他都很想告诉薛业,我等了,但是没等到你出来,上了车才看见你。
上了车,手机就被没收了。
一个错身的时间差,愣是逼得薛业一个暑假不敢联系。
手机被没收,军训时拿同学的手机给薛业打,陌生号码他又不接。
“没事。”薛业揉一揉眼睛,“我挺过来了杰哥,爸妈的事也接受了,以后好好锻炼,不再给自己留遗憾。我刚才……借着酒劲儿和爸妈说了,我说咱们好了,等到过完节,我陪着你去……杰哥,杰哥?”
眼泪掉出来,祝杰根本不知道。是薛业看出来的。
先是睫毛根shi了,黑色的眼睫毛突然颜色变深,整排被涌出来的泪珠打shi。然后从瞳孔的正下方流下来,因为太重,来不及流到下巴就掉在了胸口上。
杰哥,哭了?薛业顿时全身揪紧,杰哥受伤都没哭过,为了自己哭了。
自己怎么哭的,祝杰毫无知觉,他不知道命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把薛业这辈子的苦难集中在他人生中的前18年。如果当时自己勇敢地叫住薛业,薛业不会孤零零等在一中的门前被陶文昌他们捡走,如果自己当时有朋友,他可以找陶文昌,找张钊,甚至找苏晓原去联系薛业,告诉他不要不接陌生的号码,那就是我。
如果自己有家庭的观念,或许早已察觉出薛业的异样。
晚了,都晚了。祝杰抱住薛业,不敢再细想。命运面前,没有谁是侥幸的。
“没事了。”他抱着薛业,越抱越紧,手从薛业的喉结滑到脸上,盖住他疲惫的眼睛,“小业,以后没事了。”
薛业动了下眉头,眼前是一片黑暗和掌心的温度。但他在这片黑暗里有一个声音可寻,跟着这个冷漠的声音走到现在。冥府之路,刚闻起来的时候像一块裹尸布,死Yin幽暗无人生还,但后调却截然翻转,用勃勃的生机迸发出明艳的花。
“杰哥,我困了。”薛业沙沙地说,“好累啊,我熬不住了。”
“困了就睡,不用熬了。”祝杰扶着他躺下,两个人盖上被子遮过头顶。
薛业迷蒙地点头,最近强撑的日子太多,身体一下撑不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发红,喉结痒痒起来,但在垮掉的意志力面前微不足道,只想熟睡。
“杰哥,春节快乐,我没想瞒着你。”
“嗯。”祝杰闻着他的头发,“春节快乐。”
“杰哥,你说我还有家吗?”
“有家。”
“那就行,你说有就有,我信你……杰哥,你怎么也回来了啊?”薛业趁最后的清醒追问,“祝墨呢?”
“她到家了。”祝杰的手指找到他受过伤的腰椎,“睡觉,明天再说。”
薛业知道自己醉了,摇头晃脑非常可笑:“谢谢杰哥,杰哥我真的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祝杰只点了点头,等他睡着,自己毫无困意,一直清醒着。这是薛业第一个没有爸妈的春节,他要撑过12点,替两个人守岁。
第88章?初一
薛业在被窝里被憋醒的时候天好像已经亮了,?被褥的缝隙间有光进来。他做了一个梦,是高一寒假前,校队轮流清理被雪覆盖的跑道,?周五轮到他了。
杰哥在后面拖着一个巨大的网兜,?装满训练用的篮球。实在太冷了,?自己偷懒躲进器材室里烤暖气,杰哥摆了一张生气的脸跟进来,让自己教他手语。
然后怎么就瞬间变成了夏天,他们在叶师傅炒面馆里吃干煸扁豆面,?杰哥学手语很慢,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自己掰着他的手指头一点点修正。
杰哥问,?为什么手语的语序会像英文?
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