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泠淡淡说:“口红,花了。”
温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镜子检查仪容,口红果真是花的,且花得一塌糊涂。
她不由难为情,在手包里拣出口红,边补边道谢,“还好你提醒,不然我都没留神。”
身边人没头没尾地答,“所以刚才,是不是就在那间包厢里?”
温童矢口否认,“不是!”
话完,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一时间尤为地懊恼。孙泠饶有兴致地迎视她,目光更像是审视,提起嘴角笑了笑,口红啪地一声落回手袋,“不要试图把别人傻子。其实早在日本之行,我就看出你俩的不寻常。”
恍了恍神,温童面上一滞,不知怎地背后发了一层冷汗。
好在是孙泠,倘若搁别人,直剌剌地当面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当真不晓得如何面对的。这么想着,就不禁开脱几句,“我跟他,也没什么不寻常……男女之间除了情就是性,没有揣测的那么复杂。”
孙泠并并唇,毫无波澜的口吻,“怕只怕觉得没那么复杂,对方不这样想。”
沉默片刻,温童就要驳她胡乱离间之际,孙泠直视她抢白,“近年关,公司各部门都在忙收尾工作,冲业绩、财务结算、年度决算……有些账目不得已到了见光的关键时刻,这块不归管,自然不晓得。
有一份宣发经费的账务明细,账目数额#实际花销不符,金额较真起来还不小。明账是过不去的,报批上去后,赵聿生用拆分的法子#碎成一笔笔小的流水,
就这么粉饰过去了。”
温童噎语跑神之际,对面人复又道:“是他一贯的作风,剑走偏锋,亦正亦邪,但是总归,常在河边走哪有不shi鞋的。”
“突然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停顿片刻,孙泠莞尔,“没什么意思,就是善意提醒,不要轻易被事物表象迷了眼睛。有些糖衣拆开来还是糖衣,兴许要拆个几十层才能发现里心是炮.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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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从洗手间往厅厢折回,路上,温童心绪像熬了锅热油般地不不下。
洞开厢门,里间的笙簧觥筹倒涌出来,她手掌在门把,笑着颔首主宾们问好,吸引了在座一大半的目光。有人原是背对门口,夹着烟坐在椅子,一旁领导热谈的,
闻声他回眸觑过来,那商委的张局长褒奖道:“温家有女初长成,温小姐出落得真好看。”
温童浅笑谢他过奖,目光却定在某人那里。
张局长偏头,“小赵,说是不是?”
把烟揿去缸里,赵聿生从她面上收回视线,笑了笑,莫名引以为豪的语气,“嗯,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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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童听到这句话, 心里有些酥麻感。她也把目光挪开,坐到孙泠边上。
主宾们全入了席。商委那几位的恶趣味还在赵聿生的回答上,插科打诨地笑成一团。
温童垂首揩拭着碗筷, 胳膊冷不丁被孙泠捣一捣, 后者叫她,“你坐赵总旁边去。”
她没反应过来, 抬头的瞬间本能看向某人, 只见他单手托腮作散漫状。下首椅子空置着,他胳膊搭在上头, 笑yinyin地,不否认张局长的开涮, 也不径直承认我说她好看就等于我们有什么。
“听过一句话,叫男女之间容易始于颜值, 陷于华,忠于人品,合于性格。还有句话叫五官决定三观, 小赵你认同哪句?”
“二者本质差不离, 我倒是觉得, 身和心都投契就够了。”
“你们听, 身还是搁在前头。”
“张局耳聪目明,听话这么擅长抓点……”赵聿生一面笑应,一面偏头会上温童。外人前头,听他如此大开大合地议论私房话题,她心绪一抖, 正想低头躲他目光,就见他搭在那张椅子上的手,悄默声落下来。
然后侧首咳了两声, 状似正经地问孙泠,“你那边离门口近,空个位置是不是更方便布菜?”
孙泠点头,“是。”
休声许久也不见他往下说,只好变被动为主动,二次知会温童,“你去赵总边上罢,把这里空出来。总不好叫人去他边上布菜,泼泼洒洒地,回头糟了他衣裳。”
温童照做了,端着杯盘去到赵聿生下首。慢条斯理落座的时候,他伸手把她原本擦干的高酒杯握走,换成一口杯。
她余光试探某人,后者不无镇定地挨过来,“这杯子你喝过没?”嗓音低低地,没引旁人侧耳。
“刚用它喝了点茶。”
赵聿生颔首,没了下文,即刻温童就见他往那高酒杯里斟入半杯茶,举起杯子小抿一口。
她见状直感到面上热热的,装作没所谓,端正身子,将餐巾铺到腿上。官绅人士作兴在饭前拿拿腔调,权位最高者不先动筷,其余人不敢犯上。
趁着下高谈阔论之际,赵聿生又将袖口挽上去些,再次凑到温童耳边,“这些人你认得清吗?”
“大致认得。”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