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来相敬如冰,外人面前样板夫妻。
赵聿生是作为入室弟子出席的。顺带着温沪远也拿对他的器重,朝老大稳固自己在董事里的声威。
即便温家兄弟已经隔阂,即便沪远前不久才驳了老大想引外资入股的念头,还是在老爷子的牵头下,兄弟俩在宴席上齐整了。
一顿饭不管为婚姻还是为手足情,都像是摆了几十桌水泥,用来糊补裂痕的。补没补成先不说,倒是狠狠噎了温沪远的喉咙。
温沪东不仅没带太太来,反而把外室余淮茵领来了,饭桌上一口一个小淮Yin阳老二。因为当年林淮最原本的归宿应当是温沪东,老爷子给一长一幺包办时,打算把林淮指给老大,可惜林淮头一摇,说绣球不落到幺的手里就不嫁。
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老二是更能过日子的人。
“我没有阿朱只有阿紫的命,配不上乔峰。”人事定矣,彼时宴席外的庭院里,温沪东再度纠结起陈年因,林淮就是这么答他的。
“那么他有什么好,有哪一点比得过我?值一个个女人真心地为他前仆后继。”
林淮为难了,索性后来温沪东就去问赵聿生,问这个甘愿对老二马首是瞻的看门狗。
“我是你,有点出息就出来自立门户。你头脑实力都有,凭什么委屈在这里?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赵聿生站得远远,背手谢绝他递来的雪茄,“因为恩情。”
“这么久还把情义搁在利益前头,白混了。”温沪东嗤他天真。
说完给某人指条明路,过去跟他干,他手下有许多地皮在开发,“像老二那么个墨守成规的人,好苗子也给栽可惜了。”
赵聿生是怎么答的按下不表,但两人私话的场景却给温沪远看去了。
过后席上他问赵,老大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营养的话而已。”
“你觉得我会信吗?”
猜忌一旦起头就剪不断理还乱。
赵聿生面不改色地瞧他,片刻后笑得混不吝,“温叔信不信我差这一时半刻吗?这么多年都信过来了,我有必或者犯得着那么傻去自毁前程?”
气得温沪远后半程一直掉着脸子。
梁先洲就是那时原本想去打个招呼,又由这诡异气氛断了念头。
……
“港大怎么样?”眼下温沪远关照完梁先洲又朝温童,“如可以的话,我也想帮相相报个班。”
“据我所知是本科毕业满三年才能报。港大在这块有个加分点,是与其他名校合办的,学满后你还能多个锦上添花的学位。”
“而且还能扩展人脉圈,想必会Jing英群集吧?”
“您说得没错。”
温童全程自觉倾听且闭麦。目光去到对面某人,他脱掉外套解袖扣的闲散状,拇食指夹着烟,冷不丁发话,“的确是有很多用人单位看重这点,但也不能完全指望它当跳板、敲门砖。含金量再高,也得看当#人有没有衬得上的觉悟。”
话完歪头,轻淡点一眼温童,“温小姐你说对吗?”
后者端正起坐姿,清清嗓,“赵总点拨得在理。我这人呢,是没什么比天高的心,可机会真递进手,也会尽力攥住的。不糊差事是我的底线。”
“这话我怎么以前就听不着呢,还是说你在我面前从来都留一手?”
“可能我讲过,但赵总也说了,你对不紧、不相干的人事都懒得吃心。”
对面人目光定她面上,末了移开一笑,“伶牙俐齿,不知道和谁学的。”
温童视线垂回酒盏,窃笑也埋进Yin影里。
温沪远听去他们的对话也没做评点,冲厢外招手喊人布菜了。然而眼巴前正是最忙的节骨眼,无人有空理睬,梁先洲见状即刻起身,“我去罢。”
“你去像什么话,是客就好好坐着。”
温童揽活,“我来好了。”
“也好,你是该多多历练。”温沪远眼见着她逐渐上道儿,极为欣慰。
画舫一到开台就凫在湖上,shi过雨的风,荡水波和评弹声。温童才不过走两步,有人阔步超过去,熟门熟路地去到结账台,叩叩台面要取存台的酒。
温沪远存了几瓶红酒,赵聿生年初去马贡捎回的勃艮第。他来取,顺带着存酒器。
觥筹中温童问叼着烟闲翻台上菜单的人,“抽烟,喝酒,还有什么,撂开这些难道生意就谈不成了?赵总别嫌我愣头,我是真心讨教的,你认真说,我就会听。”
二十的她,求教时仍有咿呀学语时的稚气。
又或者自幼到大都无人涓滴地教过她世故道理,除了阿公和老师,但那些人都没有传授过她,在这个花非花的名利场,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一切打回复盘,她需重建,也本能地想从赵聿生这里拿砖瓦。
被问的人在浮光里瞧她,“烟搭桥酒引路。你可以把生意当戏台子,烟酒就是行头,正常哪有人高兴看素身大白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