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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他没叫她难为情下去,自行推翻,“你看,信口雌黄前也不起草稿,轻易就能打嘴。”
“我也没着道儿啊!”她受挫乃至气急,“您还是庆幸这话没给女朋友听到吧,否则我跳黄浦江都洗不清。”
赵聿生在咫尺间,目光去她眉睫刮了一遭,就这么盯牢她,十余秒没接话。
莫名温童神思就因此拐去那晚乌龙,以及背锅被拍事,她清扫下喉咙道:“那歌星应该是你女朋友吧,我这点推理功夫还是有。”
“你眼睛很酸?”
“嗯?”
“眨得没个停,再眨要痉挛了。”
“……”
……
神识逃也似的归回现实,温童禁不住翻出滴眼ye点了两记,再调去工作状态。
顺便,把有关赵聿生和铭星暗箱牵扯的舆论,悉数拷进盘里。
*
周二这晚,拓展训练前夕,预报明晨放晴,老天不得歇地赏入伏前最后一场甘霖。
温童有份下周出勤的任务,Jing密机床代理商大会,这是每位销售翘首以待良机,可以笼络好些下线人脉。
几乎整个销售部都将出动,她自然不能独孤,同时也意味着,须得万事俱备才不会在抢人战里落得手空。
同事即敌手,平日笑嘻嘻,枪响了谁也不饶情。
于是她再度拖沓超时了。
也再度和晚走的赵聿生电梯中不期而遇。
“明天拓训还走这么迟?”他开口的时候,视线朝玻璃幕墙外。公司除开逃生用的一律为观光电梯。
鸦青夜色里,耿耿星河不在天际,尽数在钢铁森林和遥遥人间。
“嗯因为在给下周的代理会临时抱佛脚,笨鸟不先飞,迟早给人扔后头。”
赵聿生回头看她,“背靠大树好乘凉,你识人前亮出自己身份,能加分。”
“我不想要这个作弊分,虽然的确,出了象牙塔谈公平很奢侈。但我借由小左吃到了训,非黑即白的章法和既定道德准绳下,投机者势必更有概率遭到反噬。”
他目光声踅回去,来了句难辨否肯的应答,“你是怕反噬,还是怕再被人当成往上爬的垫脚石?”
“能给人做垫脚石,双刃地想,起码我还有利用价值。”
赵聿生没过多赘言,只拎出兜里戴腕表的手,曲指叩叩玻璃墙,叫她随之朝下望:
环融中心制高点的镭射激光灯,雨幕中以睥睨姿态,扫过地面蝼蚁般的众生。
“垫脚石只有用完了趁手被丢命,垫到多高,丢下去摔得多重……”
他侧首来望她,“再被打回原形,你舍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
舍不舍得。
温童私下也取舍过题。
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人根底里接受不了阶级层的逆向转。她时常从噩梦中惊醒,种极端, 有人鄙弃她虚荣慕权, 也有恨铁不成钢拿的:
想庸碌多久?哪种活法不是活,而你, 不论落进泥潭是么江河湖泊, 都一副摆不脱的臭鱼烂虾命。
其实很大部分上,温童的踌躇源于对母亲的歉仄感。
怕妈妈托梦来发难:有多刚烈, 你就有多贱骨头。你的坚持败得Jing光。
她不能坦诚地回应,曾经随你绝笔记恨过的那个人,渐渐叫改观了。
父爱一词近乡情怯二十余年了,如今也想贴靠温暖的。
以上思想斗争温童都未告知赵聿生。她本能觉得, 会将她归为攀权者、上吊搽粉死脸子的人。
她假想,在眼中自约莫并非灰姑娘,而是恶姐姐, 削断脚跟也挤进水晶鞋。
轿厢随成烟的雨往下落, 温童告诉赵聿生, “你的话回答不了, 但让想到小左了。”
抹过身来,洗耳恭听状……
小左离开那日,其实和她短暂对谈过。
比起傍晚走廊里的咄咄对峙,内容平和许多。聊生活聊工作,煽情有之冷血有之。小左并未直言在付总那头的遭际, 只说她就是觉得一个人被捧高起来,便再不想摔下去了。
期望值由既有的现实决定,穿红着绿惯了, 你会恐慌某天脱掉它。为了逃离那种耻辱感,只能极力地继续往上攀。
穿上衣服或衣不蔽体受辱,她选前者。
另她又告诫温童:职场上谈真情和信任,说到底悬浮也奢侈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重心,有婚姻鸡毛蒜皮家庭柴米油盐,工作仅仅是谋生计的渠道,直观来讲,工作=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张百元钞票能障眼掉多少虚心假意。
不过人嘛,实践总是跟不上大道。至暖调和至灰暗的底色都准你看过的,尽管目的不单纯,但欠你一句谢谢,真心的。
话完提及,是否在通讯录里给彼此留条情面。
温童为难了一晚,是在零点交接、人最清醒或最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