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上回还吊我口味,温童脑门上三只问号。
“说罢,我想我和董事长之间的关系,有资格知道这些。”
“其实也没什么。冠力一来有两家老对头,其一是捷足先登汽车行业的庄氏集团,其二就是铭星。你如果对四年前的湖州招标会有所耳闻的话,就应当了解,它们同为当年.掉冠力的竞争者。
去年德国的威兹曼对华招标供应商,鏖战撕扯到最后,还是剩下铭星和冠力打对垒。你猜怎么着?我们二度成为手下败将,而事后没多久,铭星就开价拉拢赵聿生了。”
何溪言毕休声良久,捻捻无名指根,对着温童一张宕机脸反复研判,再话道:“我向来不屑拿小人心度君子腹,在冠力麾下也干了快六年,几乎看着赵总一步步升到今天的。但据实说,我的感情分两本账,对冠力的总比对赵总的要厚一些,也清一些。
集团这么多年,温情人有,蝇营狗苟的人更有,对我来说,说错话不打紧,站错队才要命。”
一席话说得温童心绪如麻,之后的培训总结也近乎没吃心几个字。
涂鸦本翻去簇新空白的一面,她由着笔叛逃意识地瞎画,回过神来,上头赫然的三四行“站错队”。
再托腮仰首,讲台上的人,竟是半身黑衬衫温莎结的赵聿生。
他是来给结课做归纳和表述期翼鼓舞的,话术熟极而流,整个人也亦庄亦谐。
课室里顿因他的玩趣迸出笑声,温童知晓是他后,笑点就无能了,也没肯再抬头看。
“我就说到这吧,免得继续浮夸下去,有传销既视感了。”赵聿生话完,目光闲散朝下一扫,停在角落里始终耷拉的脑袋上,又无痕收回。
-
课散后的夜,闷风挟微雨。
温童和小左一道出门往电梯处去,前者相约共进晚餐,后者支吾说算了,“存款要透支啦,我一滴都不剩了。”
“我可以请你的。”
“不用不用,我赊你的人情债太多了。”
小左近来脸色不顶对头,总一副恹恹心事貌,温童许多回想问又怕唐突。没人甘愿被侵犯心理安全区的,除非她自己想说。
掠一眼小左的新半裙,温童说没关系,“下回约好了呀,等你发工资。新裙子很好看!”
对面人脸上将将挤出一记笑,就给电梯急冲出来的女人,骇没了。
“左爱男,是你对伐?我晓得你长什么样,你个臭不要脸的sao狐狸贱婊.子!”来人全没所谓仪容,爱马仕就信手掼地上,手指头戳去小左鼻头,生扯得她头皮快开裂,
“你不想靠男人上位嘛?那我今朝就叫你出名!”
温童急急拦劝解围,可惜对方正在气头,不仅徒劳,脸还被指甲盖刮了三道杠。
付总并非头一遭招弄莺燕了,以前,付太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他喂屎没喂到跟前,且还算见好就收。
这回又是哪位老鸨调出来的姘妇,能叫丈夫隔一天破财十万,Jing魂尽瘫到她身上了!付太气到偏头痛,越吞忍越失了耐力值。
阔人有时比穷民更擅长掂斤播两。
她教训小左,下三滥的人永远别妄想当上九流,不配,汉白玉牌坊还没立好,就有无数恩客往上头啐唾沫的!
“脏过一回的人,这辈子会一直脏下去,”付太眼盯盯闷头不作声的小左,“别和我卖惨啊,我告诉你,这事要想我罢休,你首先得和他断干净,其次是去你们公司大群发十条道歉声明。”
说着,朝向廊道围拢起来的看客,讥讽你们冠力教人有方,净教些爬床卖屁.股的本事。
看热闹者无人伸手,蒋宗旭甚至劝温童,莫蹚浑水,“你的脸子代表温董乃至冠力。”
末了保安来送客了,赵聿生那头下的令,好生把人请出门,要是嗓子骂干的话,记得给人沏杯茶。
付太被左搀右架离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放话,道歉必须发,十条,少一都不行!
人群迟迟随夜色驱退的天光散开,小左蹲身把四碎的笔记本够起来,温童作势要帮,由她打住了。
“你去吃饭罢,别管我了,我想一个人清净一下。还有啊……,别和我这种下三滥为伍。”
雨点子在廊道扑一层Yin恻恻的寒,小左即刻一番话叫温童心更寒,
“我打一开始和你示好也就是想巴结,相信公司也不止我这么想。”
多少人欢喜这种脑子里不揣算盘的小白,借着你往上爬,不怕给芒刺扎到,
回过头再放你冷枪,也不慌你手里的枪上膛。
*
翌日一早,温童登上的时候,左爱男的痕迹已从其中抹除干净了。
两桌开外的那台工位,也被秋风卷落叶般归零。
她魂不附体一上午,终究在瞧见底柜中的半袋鸡头米时,坐不住了,一把将自己从椅子上拔起来,朝总经办去。
赶巧,落地窗前烧完烟的赵聿生正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