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自己试一下,就从指缝往外看,很简单的。”
万祺一脸木然:“呵呵,不了,我不傻。”
但就在此时,婆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玫玫,你在看什么?”
拿玫从指缝里回答:“看你啊。”
老人摇了摇头, 一脸平静:“我说过了,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拿玫定定地与她对视。
终于她无所谓地笑道:“也是, 无所谓了。反正我也死不了,大不了重来一次。走吧。”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否听懂, 但婆婆也缓缓地笑了出来。
这张脸皱得如同水面涟漪,一圈圈晕开, 被红灯笼染成奇异的血色。
*
她们不知走了多久。
簌簌的雪还在往下落。
小径的两侧满是遮天蔽日的高树。
突然, 拿玫的余光看到了树丛里的一双脚。
不健康的、青白的脚踝, 皮肤上爬满了尸斑。
但这死人的脚, 却踩着一双红鞋。
拿玫;呸,以为我是昆汀么。
她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万祺在她身后,却似乎走得越来越慢。
拿玫渐渐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起雾了。
山中的大雾遮蔽了一切,拿玫站在原地不动。
一点红光却渐渐从浓雾里生出来,如同一只病变的萤火虫。
是提着红灯笼的婆婆。
老人步伐蹒跚,脚踩着自己婆娑的影子,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玫玫,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不过来?”她说。
拿玫:“zzzzzzzz我在站着睡觉。”
老婆婆:“……”
“你一直不来,只好我来找你了。”她用迟缓而苍老的嗓音说。
她缓缓地抬起头。
鲜红而尖利的十指,深深陷进老婆婆的脸颊里。
她的背后长着一团模糊的黑影。
老人像是一只提线木偶,整张脸都被那鲜红的十指所Cao纵着,每一寸皱纹都为之而牵动。她被迫发出声音。
拿玫:“找我干嘛?”
老婆婆:“找你……咯咯咯……”
突然之间,鲜红的指甲开始用力。
她的脸抽搐着,皱巴巴的脸皮被拉开了,被迫张开了一只黑漆漆的嘴——
一只腐烂的蛆虫从她的嘴里爬了出来。
第二只。
第三只。
拿玫:“……”有点想吐。
老婆婆的抽搐却越来越厉害。
白白胖胖的蛆虫不断爬满她萎缩的唇与下巴。
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像是想要呼气却被血rou阻隔的怪声。
咯咯咯。
咯咯咯。
她的脸彻底被撕开了。
一只漆黑的大蛾子从她的嘴里飞了出来。
巨大的飞蛾张开双翅。
它分明长了一张倒吊的人脸。
拿玫:万万没想到,半夜爬山就等来了这个。
——简直比张东升还可怕!
但她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飞蛾径直朝着她飞过来——
老婆婆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快躲啊,玫玫。”她的声音里带着叠影,既苍老又尖利,“快躲呀。”
飞蛾丑陋的身体、翅膀扇出的粉末和倒吊的人脸,都与拿玫不过咫尺。
两者相触。
飞蛾化为乌有。
它变成一团被打散的白雾,穿过了拿玫的身体。她毫发无损。
老婆婆露出了怨毒的神情。
拿玫:“嘻嘻,你聊爆了。我真nainai说过了,不要在雾里乱走哦。”
雾渐渐散了。
老婆婆的身影也在浓雾里消失。
万祺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地说:“你在跟谁说话?”
拿玫:“谁也没有。”
万祺:“我走不动了,我好怕。”
拿玫:“怕啥。”
她转过身,但身后却没有人。
她意识到了什么。
但已经太迟了。
陡然升起的浓雾将她包裹了起来。在浓雾之中,拿玫看到了自己的脸。
大红嫁衣,诡异的红唇向上翘。红唇一开一合,发出的却是万祺的声音。
“嘻嘻,你终于动啦。”
一双惨白的、瘦骨嶙峋的手伸了过来。
在拿玫的后腰狠狠一推。
冷得刺骨的掌心裹挟着充满恶意的力度。她像是被一块烫手的冰给抓住了。
她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都朝下栽倒。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站在了悬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