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落地窗边轻轻掠了进来;要不是李怀贞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个完整的正常人了,她可能连这一抹衣角的颜色都捕捉不到呢。
这人的身法极其优美也极其自然,有如冬日雪夜里一抹几乎看不清的、浅淡又冰凉的月色,也像是孤山寒潭里正在对着池倒影梳理自己羽毛的白鹤一样。柔和得让人几乎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戒备的意思,甚至会让人恍然间有种错觉:
这不过是一抹无害的白影,什么都做不得的。
而下一秒,在室内陡然炸开的、堪称澎湃的灵气便让李怀贞的手落了个空!
刚刚的那抹白影有多轻灵和温柔,此刻在这里迸发开来的灵气乱流就有多锋锐无匹。这些几乎要凝成实体的灵气对正道修士们来说,哪怕大家都是一个路子上的,也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是李怀贞这样的、对灵气有着天然被克制弱势的白骨灵修呢?
本来还在向周诗云伸去的手急急撤回,但是也总归有些来不及了,人类的表皮终于难以继续维持下去,像是被雷点灼烧过的焦黑与干枯已经出现在了这只手上。
李怀贞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便急急向外撤去,可是她一动才发现,李宅的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被与这人同出一辙的灵气给封了个严严实实!于是她只能在室内一退再退、直到身后都挨上墙壁了,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明明只是个看上去年轻得要命的小姑娘,为什么她的身上能够有如此汹涌的灵气?!
如果说李怀贞原本还打算搏一把的话,那么眼下她是半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了,一心只想着要从这里逃走,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逃走就好:
谁会这么不长眼地跟这种人打?!除非是脑子被天雷劈坏了!
叶楠看着她惊疑不定、又变来变去的神色,一合掌笑道:
“我就说嘛。”
周诗云早就在她掠身而来的那一瞬间,被她轻轻一带,送出了窗外,站在外面的青草地上。哪怕此刻户外艳阳高照,也掩盖不了从室内传来的、越来越寒凉的冷意,而叶楠的声音竟然比这滔天的寒意更加冰凉几分:
“不管是赵老四还是那个叶家逆徒,都是大男人。如果不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结下了单方认定难以化解的仇怨,是不可能用到这东西的;哪怕男性强行布阵,也终究会遭到反噬。”
“我一看他命里带着桃花大劫,就知道这个阵法肯定是他为了给自己的女人出气才布下的。他身为布阵之人却又自己命里带了劫数,卜者不自知,这才让他早早地在我的手里丢了性命。”
“我只有一事相问。”叶楠看着眼前面色飞速灰败下去的李怀贞,不解道:
“你和周姑娘之前的仇怨就真的这么深么?哪怕让你委身给一个都能够当你爷爷的人,你也无所怨言、心甘情愿?”
李怀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狂笑了起来。等她的笑声好不容易止住之后,她怨毒地看着眼前没有任何神色变化的叶楠,嘶声道:
“你根本就不懂这种感觉!”
“不管你怎么努力,这个人永远都可以做的比你好,你在她的衬托下完全就是个废物。可是她自己还不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一直都要凑到你的身边来,说着‘跟你做朋友’这样的蠢话,继续一无所知地把你衬托得更加平庸——”
“是的,我的确不懂这种感觉。”叶楠摇了摇头,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万分的认真和诚恳,险些没把李怀贞本人气到吐血:
“我从来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无人能令我望其项背。如果真的要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的话,你也不配和我相提并论,不是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平静得很,完全就是在阐述“人尽皆知的真理”般,没有任何炫耀与自得的意思;可是这种独属于胜者和上位者的平静与漠然倒是衬得李怀贞更加气急败坏了,她只能一叠声地骂道:
“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真是狗拿耗子——”
叶楠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李怀贞就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这不是符咒的威力也不是什么阵法的作用,只是来自于过分强盛的灵力倾压罢了。
灵力与邪气二者天生相克,她在那个贪图她的美色、许诺可以替她布阵害人的老邪修的身边跟了好多年,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个完整的“人”了;他也嘱咐过李怀贞,如果遇到灵力过分强盛的人的话,她是没有丁点儿胜算的。
于是这么多年来,李怀贞也一直都在试图通过散尽身外之物的办法来掩盖自己身上的邪气,还真就骗过了许君命为首的一干人士,直到今天——
她被叶楠周身浩海如海的灵压给骇得直接长跪不起,才终于隐约认识到了一件事:
一力降十会从来不假。
叶楠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正常的年轻人在受了老年人如此大礼之后的丁点慌张不安的意思,就好像她生来便该享受如此尊贵的待遇似的,纯黑色的眼睛里一片漠然:
“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