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钱的渠道不多,毕竟没哪个正儿八经的公司敢用童工,所以他只能做一些费时费力又不怎么挣钱的兼职,比如去西餐厅弹钢琴或者当服务员,再比如去影视城当群演或者去剧组打杂。
这笔钱,他攒了整整两年。
他亲手为她带上这枚钻戒的时候,她哭得泪流满面。
他们已经高中毕业了,再过两个月就要一起出国留学,学成归来后就会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那时的她曾坚定不移地认为他一定会爱她一辈子,他们也会幸福一辈子。
然而她所依仗的幸福却仅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家中破产和父亲车祸身亡的噩耗接踵而至,令她和哥哥猝不及防,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兄妹俩才知道,集团的经济危机已经持续很久了,只不过父亲掩盖的很好,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父亲身亡后,巨额债款如重重大山般尽数压在了她和哥哥身上,以资抵债是迟早的事情,过不了几天,他们的别墅会被拍卖、家中收藏的艺术品会被拍卖,她的赛马场会被拍卖,就连她的小黑也会被拍卖。
别的她都可以舍弃,唯独舍弃不了小黑,她想让傅家出手帮忙。
早在五年前,傅家也出现过一场巨大的危机,是父亲出手救了他们,所以她很自信地认为这次傅家一定也会向父亲当年一样慷慨解囊,更何况,她和傅云潭都已经订婚了,他们没有理由不帮陈家。
然而她高估了人性,高估了傅云潭对她的爱,低估了傅家的绝情程度。
自从陈家出事后,傅云潭就没再联系过她,无论她怎么给他打电话发微信他一概不回,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父亲的葬礼,傅家人也没有出席。
不只是傅家人,很多父亲的生前好友都没有出席,葬礼办的无比清冷。
陈家垮台,大夏倾倒,昔日辉煌不见,只剩人走茶凉。
那时陈知羽才第一次明白,这世道有多凉薄,人心有多叵测。
居于高位时,所有人都会对你笑,但这其中有太多的人是阿谀奉承,更有笑里藏刀;只有低于尘埃时,才会看透人情冷暖。
葬礼结束后,她不顾哥哥的阻拦,一意孤行地跑去了傅家。
她不信傅云潭会抛弃她,也舍弃不了他。
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爱他如同爱自己的生命,所以她接受不了被抛弃的现实,更接受不了的是他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抛弃了她,她甚至想放弃尊严、低声下气地求他不要抛弃她,求他的父母能够帮帮陈家。
然而他们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
那天晚上,傅家的大门一直紧闭,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拍怎么痛哭流涕地哀求,都没人来给她开门。
她的人生悲剧,对于傅家人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她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个人演着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心如死灰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
她也不记得自己那天在傅家的大门外求了他们多久,反正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夏季多雨,漆黑的夜幕上忽然裂开了一道闪电,滚滚雷声随之而来,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她很快就被淋透了,不过,也越来越冷静了。
密集的雨滴将她打醒了。
大雨瓢泼,视野一片模糊,但她的心却越来越清楚。
傅家人不会来给她开门,他们不会出手帮陈家,傅云潭也不会再爱她,因为父亲死了,陈家垮台了。
傅家人从来不是与陈家交好,而是与陈家的权势交好。
傅云潭爱的也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家世。
她应该听哥哥的,不应该来傅家求他们,太丢人现眼。
她对傅家的寄托和对傅云潭的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彻底看透了人性和这家人的秉性后,她毫无留念,转身就走,然而才走了两步就定在了原地,因为她和傅云潭还没两清,她的无名指上还带着他送给她的订婚戒指。
她毫不犹豫地将戒指从无名指上摘了下来,扔到了傅家大门前。
他和她两清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当是喂了狗吧。
以后再见到傅云潭,她一定会……不,不对,没有以后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离开傅家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家,甚至还关了手机,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东辅的街头。
夏季的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暴雨虽然瓢泼,但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停了,Yin沉的夜空开始放晴,乌云散去,天空上出现了星星。
时间应该已经很晚了,因为街面上很空,东红酒绿隐去,繁华的东辅陷入了沉寂。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跨河大桥附近。
这座桥有些年头了,钢筋铁骨的框架,横跨宽阔的东辅河,是东辅市的地标性建筑。
夜已深,附近街道上的小店几乎全部关了门,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