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白雪上,反射出金子般的光芒。
地上的雪没有上回下得厚,刘叔一家,还有昨晚在派出所值班的老冯已经出来扫雪了,互道一声新年好,甄珍回家取来方头铁锹,加入扫雪的队伍。估摸着时间,隔一会回家一趟,取出烤好的点心,再放入新的饼胚。
等把杏花巷街面的雪打扫完,八大件点心已经烤好一部分。三种点心甄珍每样取了一些,送给刘叔一家和老冯尝尝。
九十年代,人们才脱离匮乏没多久,无论老少都喜欢老式点心,省城就有家著名的秋林食品店,卖的长远糕、缸炉等老式糕点很受欢迎。
老冯露出财迷眼神,“大年初一吃了这个银锭子一样的饼,我今年是不是能发大财?”赶紧捡一个吃了,新出炉的点心外皮酥松,馅料咸香,扫雪消耗体力,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块银锭椒盐饼下肚,饱满实在又美味。
“我一定能发财。”老冯吃美了,“甄珍,不跟你客气,这几块我拿走了,回去给老婆、孩子尝尝去。”
老冯忙着回去交班,刘叔一家分吃甄珍的糕饼,给红枫一块枣泥状元饼,下学期考试还要考第一,两口子和闺女吃双喜饼,讨个好彩头,明天家里要喜事多多。
正说着话,甄珍听到身后二楼的玻璃被拍响,回头一看,宝库胖脸贴在二楼的窗玻璃上,挤成大圆饼了都。
过年兴奋,小孩竟然提前醒了,甄珍赶紧跑回家。
“姐姐,过年好。”宝库昨晚没等到交子时刻就睡着了,这句憋了一晚上的过年好,终于说了出来。
见小孩团团手,咕嘟也直起身子,拱拱毛爪,做了个恭喜发财的动作。
甄珍笑着回:“宝库和咕嘟也过年好。”
问完好,换上新衣服,宝库淡黄的平绒布小夹克,配同色平绒布裤子,里搭小鸭子图案的黄毛衣,一身黄澄澄,扯蛋小英雄必须跟蛋黄一个色。
连小猫也有一个淡黄色小领结。
昨天吃了太多rou,初一一早吃点清淡的,跟椒盐饼一锅出的焖炉火烧配八宝酱菜,吃一个火烧,再吃一块枣泥饼,宝库就饱了。伸出食指,把掉到桌子上的饼渣也捻起来吃掉,对早餐很满意,“宝库爱吃渣渣饼。”
小孩子爱给认识的一切命名。
甄珍笑着招呼弟弟跟她一起去厨房,“跟姐姐做好玩的去。”
“哦哦。”一听有好玩的,宝库立即从餐厅的榆木椅上出溜下来。
被重新安置在高脚椅子上的小孩,跟姐姐学做满族祭堂子的小炸食,这是一道纯手工捏出来的高级甜点,nai油和面,工序复杂,油炸前要先把手里的面皮捏成拇指大小的各种器物。
甄珍捏一样,宝库认一样。把小巧玲珑的面食用两根手指捏住,小孩又差点瞅对眼,“这是腰鼓。”
“不是朝鲜族的腰鼓,这是我们满族先祖祭祀常用的一种花鼓。”
“这个是馒头。”
“对,是馒头。再看这个,是螺壳,是不是跟咱家柜子上的大海螺一个样?这个呢,叫排叉。这些面食是我们满族人以前祭堂子时用到的食物,每一个都代表不同的意义。
“祭堂子是什么?”
“祭堂子就像姐姐给灶神上香、添米饭一样,是供奉祖先的意思,……”
不忘先祖,不失良善。大年初一,在暖融融,充满nai香味的厨房里,宝库通过祭祀食物,懵懵懂懂地了解了他是从哪里来的。
等把所有的点心做好,大半个上午也要过去了,家里迎来了第一个上门拜年的人,陈警官。
宝库举着根筷子般粗细的勒特条跑出来迎接他,“黑猫警长叔叔过年好,我请你吃筷子饼干。”
陈星耀知识面广,一眼认出宝库举的筷子饼干是勒特条,只稍稍惊讶了下,很快明了,会唱家神调的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勒特条呢?
就着宝库的小手咬了一口,嗯,瓷实,果然是先人打猎的必备食物。
甄珍端着点心匣子从后厨出来,见陈警官身上崭新的棕色羊皮夹克,很是低调奢华,促狭开口:“我就不祝你发财了,祝你万事如意。”
陈星耀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甄家姐弟,机器猫和小白鸭,笑了笑,“一屋子nai香味,过年把家过成幼儿园了?”
甄珍见陈星耀不仅人来了,还拿了一大堆价值不菲的礼物,不说别的,那块卷起来的花胶起码有四十年了,如果她没认错,应该是鱼胶之王黄唇鱼的鱼胶。
在识货的吃客眼中,黄唇鱼的鱼胶可是无价之宝,是可遇不可求的食材。怎么送她这了?“礼轻情意重,其他我就不说了,鱼胶你拿回去。”甄珍道。
“过年送礼,怎么还兴拿回去的?你尽管收着,我三叔水利厅跟海事局是关系单位,能买到花胶的机会很多,现在这东西不显,价格没那么贵。送你花胶也不白送,是来换熏鲅鱼吃的,你送我的被我们全家一顿吃没了,他们都没吃够。”陈星耀不好意思道。
她可是送了八斤啊,一顿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