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能太工作狂。
工作狂上杆子要送她,这顺风车不坐白不坐。到了故宫,见陈星耀没离开的意思,甄珍多买了张门票,当是补交的车费。
省城的故宫是满清入关以前的皇宫所在,到现在也有将近四百年历史了,虽然没有首都故宫气势磅礴,但因保留了满洲人入关前的许多特征,显得更加粗犷。当然也不缺皇家红,被白雪映衬,别有一番庄严气势。
甄珍揶揄被放在宝库胸前包包里的小猫,“听说故宫里的耗子都长抬头纹,咕嘟抓一只给我们看看?”
咕嘟听说有快成Jing的天敌,猫眼感兴趣地瞪圆,跟雷达似地进行地毯式扫描,逛个故宫属它最累。
宝库对耗子不感兴趣,看了皇太极的画像,对他的秃瓢最感兴趣,比大光头叔叔的发型还好看,还带尾巴呢,仰着小脸问姐姐,“我想留这个头,可不可以?”
最先笑出来的是陈星耀,想象宝库这种长相的小孩留个秃瓢,画面简直太美好。
“宝库你还是适合套娃头。”无良姐姐劝道。
弟弟爱臭美对发型感兴趣,姐姐职业病又犯了,对锅感兴趣,“满洲人入关前行军打仗,随身带着的就是这种高腰铁锅,什么东西都一锅炖,所以满族炖菜也最具特色。”
陈星耀笑了笑,环顾所在的屋子,“‘口袋房,万字炕,烟囱出在地面上,窗户纸糊在外’,你看皇太极的住处也不过如此。”
“那时候的猪rou炖粉条子也最香。”御厨世家,甄珍深知满清后期、铺张浪费,以及内务府的贪腐。
陈星耀转过脸问她,“你姓甄,是满族人?”
甄珍点头,原主的爸爸是满族人,母亲是闯关东过来的,而她自己也有一半满族血统,父亲是汉人,早逝的母亲则是正统的旗人。
“我父亲是关外的,母亲则是满族人,”陈星耀说完笑了一下,“满族崛起之前是典型的渔猎民族,其实你开个叫大渔的馆子,是回归了民族本色,我爱吃鱼可能也有民族基因。”
甄珍也笑,确实殊途同归。
八王亭前的广场很大,下雪故宫里人少,小孩和小猫在雪地里快乐地跑圈圈,两人站在亭前边聊天边看两个小家伙玩,陈星耀今天话很多,就着刚才的话题,接着讲道:“因为源自水草丰茂之地,满语里关于水的词汇有很多,‘大水响流貌’,‘鱼游造成的水纹’,像诗一样美的词汇,可惜就要渐渐消失掉了。”
这人也不是一味的冷冽,也有知识分子的哀愁,甄珍笑容戏谑,“以前有儒将之说,其实你可以算是一个儒警,今天我好像又了解了你一点。”
男人星眸含笑,“我们警察分析别人可以,最怕被人了解。”
“那你要小心喽。”
某个玩得开心的俄罗斯族、满族混血小孩,跑圈圈时想起来时路过的大西门,“大西门大西塔思密达,”脆生生的冒牌朝鲜话在八王亭响了一遍又一遍。
冬天天短夜长,下午四点,太阳已经要跟大家说再见了,三人一猫从故宫出来,陈星耀对甄珍说,“放假要放彻底,你就别做饭了,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我请客,你选地吧。”今天挣了好多,甄珍决定放把血。“我对这边不熟,挨着故宫,附近有没有满族八大碗?”
“想吃正宗的八大碗你得去福陵吃去,市里吃不到,我带你吃比八大碗还要好吃的东西。”
“哦,那听你的。”
陈警官找的地并不远,出了故宫右转就是,下了车还没到地方,陈星耀抱着宝库,甄珍抱着咕嘟,连穿好几个胡同,甄珍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高,酒香不怕巷子深,巷子这么深,馆子估计是当年大帅府里出来的厨子开的吧?
嘿嘿,可以好好考察下四绝菜的水准。
走过一个公共厕所,陈星耀停下脚步,甄珍抬眼一看,歪歪扭扭一块牌子,跟狗刨一样的“麻辣烫”仨字挂在门楣上。
甄珍:“……”陈警官你真不用为我省钱。
陈星耀见甄珍表情,轻咳一身,“真不是给你省钱,是真好吃。”
别人经常对她以貌取人,甄珍想她不能反用在别人身上,陈星耀那么会吃,这家店应该有可取之处吧。
进了门一看,里面虽然桌椅破旧,但擦拭得干干净净,今天周末,在附近逛街的年轻人多,屋里的客人不算少,有个五十来岁的大伯迎出来,“星耀好久没见你过来了,快来坐这桌。”显然两人相当熟识。
不一会从后厨出来个大娘,笑着逗宝库,“这是谁家漂亮孩子,太招人稀罕了。今天鸡蛋新鲜,大妈给你弄个老式拌饭吃。”
陈星耀开口点餐,“来两碗麻辣烫,再来三碗拌饭。”
东西很快上桌,甄珍是内行,市场上的麻辣烫良莠不齐,因为价格低,竞争激烈,好多都偷工减料,买来的勾兑汤底,汤里要么味素不要钱地放,要么大烟葫芦可劲搁,没几家真心做生意的,吃得让人特别不放心。
这家的麻辣烫绝对是可以放心吃的麻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