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少一米九,紧身皮衣,大光头,不辨喜怒的脸上罩着个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又短又粗的金链子从皮衣领口露出来,隐隐约约见他脖子左边还有个泛着青黑的纹身。
难道有人眼红她的生意,找人来吓她?甄珍也开始警觉。
“老妹儿,可想死大哥了!”来人墨镜一摘,镜片后的眼睛包了好大一包泪。
甄珍:“……”不是,你先别哭,你到底是谁?
来人抹了眼睛,“快给哥找张纸,一刮风我就流眼泪,戴墨镜也不管用。”
甄珍:这都什么破毛病。
“我老板让我过来问你,会做粤菜吗?会的话,明天他要包场。对了,今儿有铁锅炖大鱼没?我都想死这一口了。”来人大喇喇找了最近的桌子坐下。
不是想我就好。“你老板谁呀?”甄珍纳闷,形象这么特别,你老板不会是哪个地头的大哥吧?
“我老板方国庆啊,上回不是说好了吗,搁你这吃好了,以后请客全在你这。”来人是老方十分想念甄珍铁锅炖大鱼的副手魏虎。
魏虎后知后觉发现甄珍被他形象吓着了,摸了把大光头嘿嘿笑,解释道:“当年我跟方哥往俄罗斯倒货,最可怕的不是国内这帮三教九流,而是俄罗斯本地的那帮光头,弄个跟他们一样的形象,冒充外国人,不容易被打劫敲诈,习惯了,现在留头发反而不得劲。”
甄珍跟着乐,心说你可别笑,你一笑还露俩小虎牙,不像老虎,像小猫。
警报解除,宝库跟咕嘟两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仰着脑袋看魏虎,越看魏虎的大光头越喜欢,像个大鸡蛋。
宝库摸摸自己的卷毛,好想要个小光头。
得到甄珍肯定答复,魏虎立即掏出电话给老方打过去,过了一会老方亲自来了。
方老板讲究人儿,还给宝库带了从日本买回来的礼物,巧克力。高兴得小孩一蹦三个高,刺溜滑也不玩了,一大块巧克力吃完,胖脸上长了一圈巧克力酱胡子。看了看方老板的前胸,这个送他巧克力的好人伯伯他认识,就是那个nainai不大的。
这会还早,店里就他们几个,老方坐下来倒苦水,“大侄女啊,别看方叔钱多,方叔也难哪,倒货没赚头了,在黑省又得罪了人,老家早就陌生得回不去了,不得已搬你们市,人生地不熟,啥关系得先建立。
现在干点买卖不容易,光有钱有什么用,你得有权。在人家有权的眼里你就是人傻钱多,使劲溜着你玩,说话跟放屁似的,光答应,不办事。”
甄珍认同,她开这么个小店不也遇上个吃拿卡要的吗?
喝了口茶,老方目光灼灼盯着甄珍,继续道:“方叔找大师给算的开业时间,改不了,手续都得年前搞定,洗浴中心算是半个娱乐场所,现在治安不好,娱乐场所管得严,证特别难批。
方叔要请吃饭这个人,我使钱跟他身边的人打听了,这人一年到头没少去南方考察,特别喜欢吃粤菜,我一下就想到了你,在这整上一桌,给他吃高兴了,我再使使力,只要他一点头,我后面的证全都好办。”
甄珍已经在把水箱里的鱼换算成大票了。
方老板虽然只在大渔吃了一次,对甄珍厨艺特别有信心,“你说会做,保管能做好,能吃服方叔保准能吃服他。要是方叔能成事,你家宝库的巧克力方叔包圆了。”
宝库听到巧克力,倏地一下抬起头,脏兮兮小嘴咧到耳朵边,脆生生地替姐姐答应,“好!”
吃一车巧克力那不得胖成球啊,“话都没听懂,听了巧克力立即来Jing神了,跟你说,吃多了巧克力,你就变成小黑孩了,不信你照照镜子。”
甄珍吓唬完弟弟,对方老板道:“明天周末,我们巷子小不打眼,我建议您中午请客。吃完饭他关照下面办事的,私下打电话也方便。”
“行,听你的,包场的损失方叔补给你,什么贵你弄什么,消费没上线。”老方拍板。
“正好最近弄了点好鱼回来。”甄珍红唇愉悦勾起。
宝库则不太愉悦,耷拉着眉毛,撅着小黑嘴,他要变成小黑孩了,嘴和牙齿已经变了,跟咕嘟一样黑。
第二天一早,甄珍在门外挂上中午歇业的牌子。周末周围上班的都放假,来吃鱼的顾客没有平时多,歇业一中午即便老方不补偿她,损失也能从特色菜里补回来。
请客人不宜多,就老方和他要请的人。两人十一点半到的,那人五十来岁,上位者的傲慢眼神,跟所有以貌取人的一样,看甄珍年龄小,倒是没当场发作,只皱眉瞅着老方,那意思分明是你搞什么搞?
老方再大一款爷,也得陪着笑脸解释几句。
看得甄珍有些不得劲,老方跟俄罗斯摩托党周旋都不落下风的人,为了转行也是拼了,这年头想干点买卖,咋就那么难?
郑化成虽然坐进了包间,还是有点后悔,方国庆把这家店厨师的水平都吹到天上去了,店小他倒不在意,主厨竟然是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能做盘什么出来?白期待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