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便是赵政也禁不住有些皱眉,他一昂小脑袋,也有些不客气地答道:“吾定不会重蹈覆辙!”
男人闻言只点点头,如此不轻不重的姿态让赵小政感觉更加憋屈了,他忽而上前一步止住了他离开的脚步,虽是昂首仰视,眸光却灼灼,气势丝毫不弱,“小子方才竟是忘了求教,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不过一乡野村夫,不足挂齿。”男人侧转一步,便轻巧自小童身边绕过。还未等赵政反应过来,便只见此人不过走了几步便遥遥走出数丈之外,施施然上了马车。
车夫还未催动,马匹便自己向前走去。赵政一惊,向前跨出一步欲追,却遥遥听那人说道:“若公子想要寻我,五十年后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
……
“后来呢?”吕安听得津津有味,连捧在手中的瓜都忘记吃了。赵政见阿兄一幅看热闹的模样禁不住哼唧一声,有些生气:“马车刚出去未有多久就自己停下了,车夫正奇怪,就发现车内没了人。”
“这般说,此人还真有些玄妙?难道当真是仙人?”吕安摸了摸下巴,“大王没有派人寻人?”
“没有。”赵政抓起了盘中最后一块瓜,愤愤道,“曾祖父知道之后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好好养鱼……听说原来宫中要请来的擅养鱼者并非是他,此人是顶名入宫,其人同木牍所写完全不同,然而数人审核全无发现,不过大王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现在,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因为养不好鱼还引来了仙人教授啦!”
这可真是太丢脸了!
赵小政这几天都不想出门,因为一出门就能听到各种猜测,就连自己的祖父太子安国君都把他宣过去好几次让他说这段故事,每次的听众都不一样。
因此人消失得过于玄妙神奇,加上车夫本身也是王宫的人,说话信誉度高,还发生在王孙身上,这事儿现在稳居咸阳城八卦榜榜首。
甚至就连今年来旅游的蜀郡人都听说了!
赵政到底年少,他虽然知晓仙人神奇又难得,但是对此其实没有太大概念,旁人知道后对于他没有把人留下捶胸顿足悔之晚矣,但对他来说——
是耻辱!
赵小政现在听到“仙人”二字便有些反胃。
他实在是再也不想记起那段记忆了,明明在场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问我?而且为什么明明听了好几遍了怎么还是不够?非要我一遍遍地说!简直特别生气。
奈何赵小政头再铁也是要吃饭的。
当亲爹亲妈微笑着看他的时候,就算是赵小政也只能按捺下脾气,重复着已经讲述过无数遍的经过。
然而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当赵政为了躲清闲跑到吕安这儿来的时候,明明没有人问他,他反而竹筒倒豆子一个人咕叽咕叽将话全说了,末了还长长叹了口气,喝了口茶,小rou脸上全是「宝宝经历了人生不可承受之重」的沧桑。
吕安对于仙人也没什么兴趣,尤其等赵政说那仙人长得就和常人一样之后,他反倒是对仙人动过手布置的鱼池比较在意,“阿弟,那鱼现在长得如何?”
“不如何。”赵政咔擦咔擦啃瓜,很是愤愤,“咸阳宫内大概所有人都去拜过那池鲤鱼了,仙人走后又死了一条,那一条鱼刚死就被祖父撩了过去吃掉了。”
嗯……这可真是有些……
吕安干咳一声,问了一个扎心的问题,“那政儿你的池中鱼,可还够寿宴时候分吃?”
那当然是不够的。
先秦是分餐制,一人一座一餐,所以在大型宴会的时候当然也是一人一鱼。
池子里头现在最后还剩下可怜巴巴的二十多条鱼,本来倒也是无妨,虽然秦王说过要用鱼做主菜,但这也不是要分到每个人的,现在可不行。
不要说只有二十条鱼了,按照满朝文武宗室女眷的情况……只怕加个零都只是勉强而已。
所以……咋办?
赵小政的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作为一个头脑灵活又有些完美主义者的赵政当机立断,趁着距离宴会还有小半年,赶紧抓一些鱼回来养。
反正关键点在于池子又不是这些鱼,到时候往池子里头一塞谁知道哪些是旧哪些是新?只要不告诉他们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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