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那些农田所在之地本就是河道。就算那些农民不愿意,只要官府配合强硬一点,也不算太难。”
“公爷啊公爷。”吴朗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你可知百姓们为什么要去河道上耕种?”
齐舒志:“因为土地肥沃。”
“老夫问你。”吴朗拿着两个杯子在手里,放下一个杯子道:“这是普通农田,耕种一样辛苦,收获也很一般,但是年年都有收获。”
又放下另一只杯子,“这是河道农田,耕种也辛苦,但收获颇丰,一年能抵得上普通农田一年半的收获。但是不稳定,经常辛苦半年却颗粒无收的。”
他将两个杯子推到齐舒志的面前,道:“如果公爷是农民,你会选择耕种哪一个?”
齐舒志没有犹豫道:“我会选年年有收获的那个,虽然不多,但稳定一点更好。”
“是啊,天下百姓谁不想稳定呢?”吴朗将一只杯子收起来,道:“但如果没有选择呢?”
“什么意思?”齐舒志道:“怎么会没有选择?”
“这些年黄河几乎年年都会泛滥,刚开始河道还不是现在这样。后来黄河泛滥淹没了一些农田,那些被淹没了农田的百姓颗粒无收,家中有存粮的还能挨一年。没有粮食的也不能饿死,只能将田地卖给大户,大户给他们粮食活命,来年他们为大户种田这就成了佃农。”
“再过一年黄河又泛滥,那些原本有存粮的百姓也熬不下去了,也卖了田地成了佃农。佃农是给大户种田,收上来的粮食除了留下一点口粮,其余的全都要上交大户。”吴朗看着齐舒志,道:“这些佃农连吃都吃不饱,一旦有人生病又怎么有钱去治病?家中的男人累病了,就累女人,女人干不动了就会被赶走,就成了流民。”
齐舒志被吴朗的话深深的震惊了,他本来只以为百姓是贪图河道上肥沃的土地,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这些年户部拨给当地治理黄河的钱款也不少,公爷可知为什么黄河泛滥的情况丝毫没有改善?”
齐舒志:“因为钱款被贪污了?”
“是啊,但是黄河泛滥受苦的是百姓,可咱们也来了这儿一天多了,可见过一个百姓前来状告官员贪污钱款放任黄河泛滥了?”
齐舒志有点懵,“许是百姓畏惧本地官员……”
“都不是。”吴朗摇头道:“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打听到消息了,河道上那片田地是官府不管的田地,也就是百姓在此耕种所有收获全都百姓的。公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齐舒志的心跳的砰砰的,吴朗不待他回答就道:“那片田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要治理黄河就必须疏通河道,可一旦疏通河道就是要动百姓的命根子。那么多的百姓没了命根子,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此时一旦有人煽动,那这些流民就成了暴民。公爷啊公爷,咱们是来治理黄河的,却弄出了暴动,你猜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自古以来像这种暴动,都是先派军队镇压,之后推出几个造成暴动的官员出来杀了以平息民愤。
而一旦有人造反,齐舒志和吴朗都难辞其咎,就算不会杀头,削职贬谪也是肯定的。
此时此刻齐舒志才知道他接了一个怎样凶险的差事,他来到了一个怎样险恶的地方。比吴朗说的更难的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免不了削官降职。如果他做了什么,展现出了什么不属于一个纨绔该有的素质,周昃勤就会怀疑他,到时候就是齐家的灭顶之灾。
齐舒志很快冷静下来,他道:“大人来找我,不会就是来吓唬我的吧?”
吴朗苦笑道:“听了老夫的这番话,公爷还会觉得老夫是在吓你吗?”
“难道不是吗?”齐舒志嘴角含着一丝微笑道:“大人所说好似是个死局,疏通河道则百姓暴动,皇上会降罪。不疏通河道,黄河泛滥就是办事不利,皇上还是会降罪。”
吴朗定定的看着他,齐舒志道:“但我只要不入局,只要立刻上一道奏折,就说我水土不服病情严重,我就能立刻回京离开这个地方,到时候不论这里如何都跟我没有关系。”
吴朗深深的看着齐舒志,感慨道:“都说齐家世代出英杰,原本我以为到了这代就算是断绝了。现在看见公爷你,你果然不是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是个我们都不懂的纨绔。”
齐舒志冷冷的看着他,吴朗突然落下泪来,“但齐家是真的完了!传承百年令整个大周为之骄傲的英国公府真的完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齐舒志泪流满面,大声道:“被誉为大周保护神的英国公,在这种时候,在无数百姓生死存亡的关头,想的居然是装病以保全自身。齐舒志!你对得起你身体里流着的齐家的血脉吗?!你对得起齐家世世代代战死沙场的英烈吗?!”
齐舒志双手在袖子里紧紧的捏着,他全身都在颤抖。他想嘶吼,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想抓着吴朗的衣领子冲着他怒吼,你根本就不知道英国公府现在有多艰难!
但是他知道,这些借口或许可以说服吴朗,但是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