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击败章邯。”
项羽摇头,“没有速战速胜的把握。”
到底是以少战多,兵力的差距在那儿,哪怕他们战略得当,要想全胜,也是要耗费时日、伤筋动骨,况且如今战局复杂危急,北边的王离军营就是一把抵在赵国胸口的匕首,一旦被他刺穿心脏,联军必败。
项羽凌厉的双眸看向巨鹿的方向,心中有了决断,厉声下令道:“传令全军,明日横渡漳水!”
帐内众将皆是一惊,这是要主动进攻王离军营?!
各诸侯将领大惊过后便是恐惧,胜章邯已是侥幸,此子莫非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要与秦军最Jing锐的长城军团对抗,这不是自不量力、以rou喂虎吗?
见项羽并无解释之意,也无更改军令之心,诸将不敢有异议,各自领命而去。
黑也怕,哪怕有他家王姬的预判也不好使了,就好比谁都知道鬼屋是假的,可走一趟还是有不少人吓得吱哇乱叫、心惊rou跳,而他们这个还不是假的,实打实的战争啊,每个人身上的血迹都还没有擦干净,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色和尸体,这万一要是有个万一……
“唉,”王离军营虽有乏食困境,但那是完好无损的二十万秦军Jing锐,是叫“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虎狼之师,他们军力胜于己方不说,还不同与章邯,刚败过一场。
黑重重的叹气,心中忧虑却也只得小声道:“哪头都打不过,哪头缓过劲儿来了都能弄死咱,这也太难了。”
他们走在军营中,若是大声被谁听了去,那就是未战言败,影响军心士气。
高看着巨鹿的方向,心中却与黑不同,“王姬曾言‘抱必死之心则胜’,说的大概就是如今了。”高甚至还对黑笑了笑,道:“我们如今,可不就是向死求生?”
“唉。”哪怕又叫他家王姬说中了,可真真处在这个险局中,黑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次日一早,众军集结过河,早春的江风潇潇的吹着,吹起漳水的寒气,吹得楚军军旗猎猎作响,也吹得黑面色发白。
“昨夜的‘向死求生’说早了!”看看军旗,诸侯联军竟一个没来!
高见此,也是心情沉重,他下意识转头去看项羽的反应,却见项羽一脸坚毅,丝毫不因联军畏战不出而暴怒动摇。
出发的时辰到了,项羽挥手下令,军船有序向漳水彼岸行使,而项羽立在船头,连眉头眼皮都未有颤动,原本心慌不安的楚营诸将见此,也好似有了定心骨般慢慢沉稳下来。
有时候人得服气天赋的存在,项羽就是天生的猛将,劣势险境不能叫他胆怯,反而会叫他更加沉着镇定,只要看见机会,不在乎那胜机多么渺小危险,他会毫无畏惧的压上一切,一往无前,把那一分胜算做成十分。
高不禁佩服而感叹道:“不动如山,大将之风,不外如是。”
黑的视角一向走歪,他看着项羽光滑冷凝的下颌线,摸了摸自己长出胡茬的下巴,也感叹道:“是铁血将军,也有铁汉柔情。”
那光洁的下巴,便是他心中的温柔眷念所在。
在这血气弥漫、战火硝烟环境里,哪怕他们被百姓戏称为光胡军,也常常忘记打理仪容,偏偏那一位,自杀了宋义掌管兵权后,便刮了胡子,这么些日子以来,除非日夜作战不休,但凡空下来,哪怕形势再危急,他便是不净面,也要先刮了胡子。
他心中的情意同他猛烈的作战风格一般炙烈炽热。
等渡过漳水到了岸,黑发觉自己那话也说早了。
“他娘的,他nainai的,柔情个先人板板哟!”黑压着声音,用在军营里学的各地方言自言自语般连番叫骂,缓解心中的恐惧害怕。
一顿饱饭后,项羽令每个士兵带上三日的干粮,然后竟然下令士兵们将所有军船凿穿沉入河里,又把做饭的釜甑砸碎,连附近的房屋也丧心病狂的叫人烧得一干二净。
黑一番叫骂自我排解后,还是难掩悲惧,捶胸顿足道:“完了完了,都不用王离那头使劲,咱们自己就把自己逼到绝境了。”
如今他们是真正的一点后路也无,连苟延残喘、苟且偷生的机会都没有,每人只有三日的粮食,前是王离军营,后是无船之江。
高道:“你看看将士们。”
黑勉强从自我的情绪中抽离,一看便惊而失语,“这?!”
如此绝境之下,将士们竟一个个昂首挺胸,握紧武器的手指骨节冷硬分明,看着前方的目色坚毅狠厉,似要择人而噬的野禽猛兽,带着不惧同归于尽的悍不畏死。
“这……”黑难得词穷了,这士气,这军心,他仿佛觉得他眼前数万万士卒全都不是血rou之躯的人,而是用钢筋铸成的锋利伐矛、杀戮器具,带着如项羽般一往无前的锐不可当。
“有什么样的将军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这一场巨鹿之行,高对项羽平添许多钦佩,“是我们对向死求生的理解太过贫瘠了。”
人的软弱,不仅表现在对人,也表现在对己,他们狠不下心将自己逼到绝境,也以为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