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亢父城那个方向的士卒才能传信吗?
不,六千士卒,只要是想送信的,一个没落,黑那边安排人全部接收了。
乱世家书抵万金,周宁不可能错过这么个将她的影响力扩散到全国各地的好机会。
此事过后,各地的百姓都会传颂她的名声,感激她的仁义,如此,她虽暂时不掌政权,但却人心在握,只待时机一到,这丝丝细流将汇集成汪洋大海,为她涤尽成皇之路。
但此事怀王不知,甚至周宁的意图他也完全没有想到,或者说,即便想到也不重视。
为上者大多轻鄙庶民,哪怕他原本也是一庶民,但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楚怀王,作为王,他并不在意普通的百姓怎么想,更不可能一一过问六千个最普通的士卒的家书问题。
竹简笨重,运送不易,各处政委记下的家书悄无声息的在喜的安排下秘密转录到了纸上,所以怀王看到得到的消息便是运往亢父的家书竹简不足一车,所以这一切果然如周宁所言,只是尽量,并不能全部覆盖。
怀王放心了。
周宁身披斗篷在城墙上看着不过二十人的送信队伍远去。
冬装臃肿,家书装订成册,正反面皆能书写,薄薄的一本便可记录下近两百人的家书,一人身上携带个两三本,藏于臃肿的冬装下,谁也瞧不出异常,所以谁也不能想到他们完整的送出了六千封家书。
至于那一车竹简,倒可以用作他们路上的取火之柴。
周宁转头对喜道:“又多了一个更大的网,辛苦了。”
此举是为收买人心,可也顺便的铺开了一个更大的信息网,一个自发的、对她感恩戴德的信息网。
这个年头,还没有普通百姓有信息保护的意识,千万封家书从他们手里流过,这背后牵动的谁知道会是多少人多少事呢。
传递六千家书一事,不如怀王想的那么麻烦费力,可也不简单。
各情报部用的纸都还是秘密,所以各情报点收到家书册后,还要着人重新抄录到木牍上,再安排人送至各家。
虽然抄录麻烦,但那点浪费的时间,完全能由没甚负重的骑兵从路上找补回来。
所以基本上,所有家书都在新年当日,或者前后不过两日的时间送到了各家手中。
乱世中的新年于不能归家的游子难过,于心有牵挂的父母亲人同样难熬。
家书难传,一走后了无音讯,也不知他在外是冷是饿……是死是生。
“吃吧。”
老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除他外,一室妇孺。
老妇人强忍着眼泪,看屋外寒风料峭,语带凝噎,“也不知……大儿幺儿在外好不好?这会,有没有食吃?”
这一话落,年轻妇人埋头偷偷抹起眼泪。
有没有食吃?她只求良人先活着!
前头楚军大败的消息传来,她日日做梦,都梦到她家那口子满身是血。
“唉~”那当先的老人也叹息着沉郁起来。
稚子无忧,不知长辈们因何忧愁,不喜室内沉默抑郁,便看向院外寻求新鲜事物。
乡下的篱笆墙不高,成年男子从院外走过,便可看见其头顶发髻。
不过今日新年,外头少行人,他也瞧不见什么热闹。
稚子嘟了嘟嘴,正要收回视线,就远远看到有人骑高头大马而来,他兴奋的抱住母亲的胳膊,“阿娘,是不是爹回来了?”
妇人闻言眼泪更甚,老妇人也偷偷抹起眼角。
他的长姐已经有些懂事了,拉住他,让他别闹。
但很快,她们也都听见了马蹄声。
老人眼神不太好,迟疑道:“好像真有人来。”
小姑娘站起身,脆生生的道:“朝咱们这里来了!”
一家人相携站到院门处张望,就算不是,也希望能寻来人问问自家儿子的消息。
听到动静出来张望的人家不少,有同样盼着打听消息的人家,也有冬日农闲纯粹好信儿的人家。
见来人在自己院门前停下,老人的心脏几乎没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几乎是屏着呼吸问道:“壮士有何事?”
他怕是坏消息。
来人跳下马,笑道:“老人家新年大吉,请问这里是张大牛家吗?”
一见来人笑了,老人的心也放松下来。
“是是是。”老人眸带水光的连连点头,倚在他腿边的孙子孙女也帮着应是。
来人笑了笑,道:“我是帮你家大牛和小牛送家书的。”
同样立在院门口张望的人家羡慕的看着老人,大着胆子问道:“有我们家的吗?我儿子叫张虎。”
来人取出怀里的竹简查看了一番,摇头道:“没有,他是跟着周宁周先生的吗?”
问话的人摇了摇头,“不是。”
来人卷起竹简,解释道:“只有咱们周先生特意安排了人帮忙送家书,别处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老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