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近万人马一战下来,几乎又是归零。
刘季远远站在将台上,寒风料峭中,人真是被伤着了,这次不同与上次,上次是急怒攻心,这次是挫败茫然。
但战场之上,没有让人伤悲感秋的功夫,刘季的兵逃的逃死的死,该轮到雍齿开城出兵,痛打落水狗了,于是乎刘季又是一场狼狈的逃窜奔命。
可光逃不行啊,事情得解决,尤其他还杀了章邯的部将司马仁,可以说是大大的出了风头,而出头就容易被削,没瞧着章邯一路行军,那是直奔着那称王的去呢。
刘季又寻张良问计,张良这子房的字不是白取的,刘季问话一落,他便给出了主意。
“我的计策其实不算新颖,您也用过了。”
刘季一点就通,“借兵?”
张良点头,“正是,城池之故您也见识过了,与其攻城不如围城,围得他粮草断绝,自然拱手让城。”
“行!”刘季重重的点了点头,丢脸这事他就没怕过,一回生二回熟,刚折损了秦嘉三千兵马的刘季又准备去寻秦嘉借兵了。
而此时,项家军也在一步一步朝着彭城的方向开进。
第82章 边缘
天下动荡, 四处狼烟不停,章邯一支救火队满地图的跑,实在难以面面俱到, 只能先打击称王的大势力, 余下一些小贼留让各地方政府处理。
章邯的战略方针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却便宜了项梁。
项梁所领兵马远不是刘季手下的乌合之众可以比拟,渡江之后,大势力被章邯打击得差不多, 余下的各县守兵在项梁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小流义军也不过是小鱼小虾, 吞之以壮自身, 故项梁一路西进, 未遇到半点阻碍。
原本听闻东阳县有两万人的势力, 项梁心中忌惮, 欲派使者前往试探, 不想对方竟决意领两万人马来投,项梁大喜过望,全军士气更是高涨。
自使者回禀了消息, 项梁脸上的喜色便几日不曾散去,他一乐得此大助力,己方实力大涨;二喜先辈威名不坠,自起事渡江以来, 不断有英豪前来投奔相助。
然而就在项梁率众欢迎陈婴的宴会上,陈婴却举杯问道:“敢问哪位是周宁周先生, 某原为东阳县长吏, 习过先生的《检验捷录》, 对先生仰慕已久。”
周宁垂眸放下梜筷, 心中轻叹,此事更叫她意识到,即便她真的不想,她的存在还是会影响改变一些事情,从而将自己卷入史书无载的险境。
项梁闻言,眼里的欢喜之意瞬间淡去,笑指着周宁道:“那便是了。”
周宁笑了笑,端起酒杯,抬眸看向陈婴,与他微笑颔首,遥遥举杯见过,“多谢陈君抬爱。”
突然被点名的周宁风度仪态俱佳,而点名的陈婴却是骇了一跳,“竟是如此年轻,我原以为……会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经年老吏。”
周宁只笑了笑,不欲自夸,项梁也想就此揭过此事,正打算另起一个话题,偏偏项羽还嫌不够,接茬笑道:“这算什么,我家先生乃不世出的奇才。”
“哦?”陈婴更是好奇。
项羽还欲再说,项梁笑着打断,状似关怀的说道:“大家先喝酒、吃饭,周宁年纪还小,大家别夸奖太过,叫年轻人失了进取之心。”
周宁垂眸似谦虚似认同的笑了笑,项羽却笑道:“先生如此,已经是当世难得的智者大才了。便是再无寸进,这世间也少有人能与之比肩。”
项羽语气肯定,神色骄傲,项梁却笑容淡淡,目色严肃带着些薄怒的看向项羽,淡声道:“那是你的匹夫之见,周宁苦习兵书经略,必是有大志向之人。”
这话是话中有话啊。
周宁笑道:“某只是幼时居于山野,人烟稀疏,乐趣甚少,又无甚体力奔跳射箭,只好静坐读书消磨时光,读了许多年都读习惯了,倒没想过要为了什么而读书。”
周宁说完,淡笑着垂眸,似乎是想掩饰自己眸中的感伤之色。
众人见此,打哈哈的笑了笑,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而项羽则面目怜惜,他几乎能想象到荒郊深山里、简陋茅屋中,小小的年幼的先生无人谈话、无处玩耍,只能一个人沉默看书的样子。
周宁垂着眸不在意别人的打量,斟酒自饮了一杯。
虽然这险况叫她意外,但所幸还不算太坏,尽管陈婴对她的钦佩仰慕加重了项梁对她的忌惮,但也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她的价值,这乱世,起兵反秦的秦吏也不少呢。
如今她已隐晦表明自己无甚志向,只要之后她再顺水推舟的任由项梁将自己边缘化,应该就没有性命之忧。
周宁放下酒杯,拾起梜筷,脸上是惯常的浅浅笑容,这也是好事,某些大事上她便不用出谋划策,也免得造成更大的历史变动。
果然,此次宴会后,寻常的军事会议项梁不再派人通知她与会,军事决策也不再询问她的意见,甚至于许多新加入的势力、将领、谋士根本不识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