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在沛县的兄弟一个一个的集聚到了一屋,就在刘媪的棺木前,她听见他说,“胡陵的缩头乌gui闭着城门不让咱们进去,咱们就想办法引他们出来,把樊哙和夏侯婴叫回来,抬棺那日,麻烦兄弟们都带上家伙,咱们干一票大的。”
吕雉听完,低埋着的头,缓缓勾起一抹冷讽的笑意,不是笑刘季,而是笑她自己。
她还担心他失了志气,不想是她自己小瞧了他。
如此心性,难怪会成贵人。
沛县的丧事动静很大,大到胡陵的郡监平几乎没有任何难度的确认了刘邦丧母之事,于是,平按捺不住了。
作为秦朝的正规军、刘季原本的上司,却被下属的兵马围城辱骂了十几日,这个场子他不可能不想找回来,出气且不说,最重要的还是大功一件,白捡的功劳啊。
只是大新年的,又是人家母亲的丧事,此时出兵太过趁人之危,但是……
打仗是生死之事,讲什么道义呢?
于是,等到刘季母亲下葬之日,双方碰上了。
于是,平惊奇的发现刘季那方送葬的队伍出奇的大,大到比他带来的人马还多。
因为实在巧了,刘季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刘季这方放下棺材就举起屠刀,平被打得措手不及,原本就是要闭城避战的兵力差距,此时又被对方打了个出其不意。
还不等平反应过来做出指令,着白衣的沛县军如同泥石流一样冲进黑衣的秦军队伍里,秦军队伍被打乱冲散,每个士兵都忙于应对身旁的敌军,平便是做出指令也根本传达不下,执行不了。
沛县军的横冲直撞、胡乱砍杀正是他们的风格和特长,可秦军纪律性强,是习惯于有规矩、有指令的作战,仓促的应战叫他们慌乱,越战越猛的敌军叫他们胆怯,沛县军一袭袭白色的麻衣被秦军染成鲜红。
战争是很极端的活动,它给与一方失望和恐惧,又给与另一方胜利和兴奋。
军心溃散起来很快,在郡监平调转马头回撤的时候,秦军彻底的陷于被动挨打的劣势,而刘季乘胜追击,直接追进了胡陵城内。
这一战刘季大获全胜,从头到尾压着秦军打,赢得漂亮顺利,叫沛县军军心大振,刘季也走上了攻城略地的道路。
刘季这边高歌猛进,步入正轨,可周文却果真没有等到援军,在函谷关外不远的曹阳又大败了一场,武臣也果真如高猜测的那样,将韩广的母亲及家眷好好的送了过去。
而就在义军局势越来越危急之时,陈胜分出的另一路军,北略魏地的周市也开始作妖,他攻下了魏地,却要立魏国公子魏咎为王,要做魏咎的忠臣。
这事可把陈胜气得够呛,你用我的人马打下的地盘,却要向别人尽忠?
陈胜不是什么心胸宽宏之人。
他最早分兵派去攻略九江郡的葛英,在他称王之前,私自立了一个楚国后裔为王,想要以此收服人心,可不巧葛英那头刚立了楚王,这边,陈胜也称张楚王了。
不过葛英很忠心,认错态度很好,他不顾自己的威信会不会垮掉,利索的杀了自己刚立的楚王,而后亲自回到陈县准备和陈胜解释,只可惜,他这份忠心错付,他最终还是被陈胜杀了。
如今周市想要另起门户,可他想立的魏王魏咎,早在陈胜起事之时就主动投奔到了陈县,所以陈胜干脆就把魏咎扣下,押着他,不让他去魏地。
可是周市也不是脾气软和、深明大义的人,你不把我的王还给我,那我就不出兵了。
陈胜因为西边战事吃紧,所以容了武臣自立为王,此时被周市一威胁,同样也奈何不了他,只好放了魏咎去做魏王,而周市也因为拥立有功,做了魏相。
好了,都叫你们如愿以偿了,该出兵西进了吧,可结果不然,魏相忙着替魏王收服魏国的故地呢。
喜和高等人跟着周宁纵观天下局势,可以分明的看到起义军的败象越来越明显,可此事除了他们与陈胜、以及与秦军主力作战的周文和吴广两路军外,似乎无人知晓。
与局势相反的是起义的声势越来越浩大,几十个少年聚在一起就敢称为义军,如今的大秦遍地都是起义者。
可这些个义军都只顾着打自己的地盘,抢粮食、抢人马,已然陷入大鱼吃小鱼的乱战中,他们将与秦军主力作战的压力全部放到了陈胜身上,全部都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利益。
周宁躺在自己房间窗边的躺椅上,随手将看完的情报簿合上放到一边,闭上眼睛假寐。
此次又听周文大败,喜和高等人已不复上次那般激动失望,原本他们因为自己背叛了大秦,每逢义军和秦军作战,潜意识里都希望陈胜能赢,所以听闻周文错过战机会急得跳脚,可慢慢的瞧着陈胜这方越来越乱,看着各方义军昏招频出,他们淡定了,也明白了。
他们是跟着先生的,陈胜的成败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如今的任务是好好过新年,以及做好先生安排的事就行了,万事都有先生算着、想着,他们瞎担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