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诗忆一惊,显然没想到能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她下意识抬头,在那双深褐色眸子的焦点从她身上移开前望了进去。
尽管是道谢,好似温和,但那人眼底除了冰凉外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的。连映着她那张被圈内人都交口称赞的漂亮脸蛋时,里面也波澜不起。
难怪传言里都说骆家大少不沾烟火一心出家,就是不知道他怎么竟然会进来剧组……
宗诗忆突然想起什么,歉意地低声道:“您进来前,我也没想到两位导演会突然提出让那位编剧替身上戏的事情,所以没来得及通知您。骆先生如果不想出面,那我可以再向导演组提出异议、阻止这件事。”
“不用了。”
“哎?可是这样那位编剧不是就要和您拍那段亲密戏……”
宗诗忆错愕抬眼。
窗外夕阳已经落了山,廊内夜灯初起。那人侧身站在模糊的光影里,唇角勾着一点似有若无的薄凉笑意。
他没回头,也没看宗诗忆,声音温和如旧:“没关系。”
原地呆了几秒,宗诗忆醒神,恍然又震惊。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会议室的房门紧闭,从里面隐隐还能听到一点细微的交谈声传出来。
想起方才那个站在她面前压着恼怒为骆修不平的小编剧,宗诗忆顿时心情复杂。
宗诗忆抬头,轻声玩笑道:“原来不是这段戏不行,是我不可以啊。竟然有人能得到骆先生的青睐,真叫人羡慕呢。”
骆修瞥去:“是么?”
“……”
被那眼神里的凉意一慑,宗诗忆的笑僵了下。
骆修垂眸,声音温和无害:“宗小姐很聪明,聪明的人都容易多想。”
宗诗忆心里一凛,绝不敢再信这人外表的温和了,她正色:“聪明的人想再多,都不会跟不该说的对象说一个字的。”
骆修淡淡点头,“好。”
廊灯的光依旧温暖,但荫蔽的黑暗Yin影里藏着叫人骨子里发凉的冷意。
宗诗忆不敢再待下去,找了个理由就先离开了。
宗诗忆一走,憋了半天的小助理终于忍不住了:“骆哥,你和宗诗忆打什么哑谜呢。”
骆修没情绪地瞥他一眼。
小助理干笑:“我就是好奇嘛。不过这个宗诗忆态度真恭敬,差点为您得罪了剧组一大票人,还这么嘘寒问暖、鞍前马后的,难怪在圈里人缘好。”
“你以为这是慈善场?”
“啊?”小助理茫然回头,随即恍然,“您的意思是,她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是拿了利益才办事的?”
“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已经拿到手的,以后会拿到的……所有人不都是在这些利益的驱使下熙熙攘攘地忙碌么。”
骆修轻笑,好像温和得全无嘲弄。
“即便是慈善场,背后运作的也是最庞大复杂的利益网络,更可能藏污纳垢。人性如此,在哪也一样。”
小助理听得点头,又忍不住笑:“要是都像您这样看开了,那林安寺和道慈观这样的寺庙道观可要被塞得满满当当了。”
骆修轻嗤。
小助理突然想起什么:“不过也有例外嘛。”
“?”
小助理示意了下还关着的会议室门,“今天看顾编剧为您出头的态度,她不就算个例外吗?”
“……”
“怎么看她也不像是知道您身份的样子,那就更没什么利益驱使了吧,除非是馋你身,咳。”
在作大死前,小助理险之又险地收入话。停顿完,他小心翼翼去看他们老板是不是已经听见准备弄死他了。
但这一看他却意外了,骆修并没看他,甚至注意力好像都早就不在这边了——
那人正望着那扇紧闭的会议室门。
又好像已经穿过了门,在看里面的什么人。
安静半晌。
骆修转回视线,眸里深深:“她确实不一样。”
确定老板是没听见自己的作死发言,小助理暗自庆幸,连忙转开话题:“不过避开亲密戏份这事儿,宗诗忆刚刚说还有顾编剧的事情,难道她阻挠成功了?”
“没有。”
“哦哦,那就好。”
“宗诗忆的戏份会由她替身上。”
“替身也行,总比您——”
小助理声音戛然而止。
数秒后,他才僵着脖子扭过头,呆滞看骆修:“是我理解的那个,顾编剧替身上的意思吗?”
“嗯。”
“您、您没拒绝?”
“嗯。”
小助理:“……”
得,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他们家老板的重度洁癖既没痊愈,也没加重,而是定向、定点、定人地不发作了。
“好了,回去准备吧。”
“哎。”
小助理快步跟上去,忍不住嘴贱地问:“那等剧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