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就跟着你叔和婶子一起过。有什么事直接跟他们说!”
可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听了他这话那男孩却忽然出声拒绝。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却极为坚定:“我不。”
说完他抬头看向卢平:“我不跟他们住,我跟营里的人住宿舍。伯你放心,我不会耽误早上去烧火,也不会不做事。”
听他这么说,卢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纠结。
显然并不是很放心将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军营里。
可都没等他出声相劝,那叫做大米的男孩已经扛起身边不知道谁放着的铁锨,转身就往路边走。
那儿正好有一堆之前铲出来要运走的碎石块儿,他二话没说,照着跟他个头差不多的铁锨一脚踩下去,铲起满满一锨的石块儿倒进了旁边的独轮车上。
这孩子背对着大家,默不作声的闷头干着,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现他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也不需要别人的照顾。
从尹小满来一直到这会儿,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和她说一个字。
唯独之前从大宝和二妞身边经过的时候,淡淡地丢下了一句:“我有爹,不要你们的。”
终于发现这玩笑开得不太好了的卢平,并没有在岛上多待,补给船卸完货之后,他就跟船离开了。
莫名其妙被他叫来看了这么一场戏的尹小满也没多留,在他交待完之后也带着俩孩子回了家。
看着孩子们洗了澡,她无奈的烧了一把干树枝,让那烟把屋子熏了熏,就把俩小家伙撵回了屋子,再也不许他们出来。
实际上这会儿不过下午五六点钟,外面的太阳还高高的挂着,一点要下山的意思都没有。按理说正是应该让孩子们撒欢玩的时候。
可是,刚才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二妞的胳膊还有脖子上,就已经被蚊子叮出了好几个大包。
红红的,在她白嫩嫩的皮肤上,看上去极为的刺眼。
尹小满实在是害怕,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驱蚊用品之前,她是下定了决心不让他们乱跑了的。
好在晚上回来的时候,沈青耘带回了蚊香。
虽然那烟还是有点辣眼,可总比烧树枝要好上了很多。
尹小满朝他的身后望了望,沈青耘苦笑了一下:“没带回来。那小子也是个杠头,我怎么说他也不跟着我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尹小满憋了半天了,这会儿才终于问道。
沈青耘叹了口气,说起了梁大米的身世。
这孩子的情况其实和大宝二妞差不多,都是爹死娘嫁人,然后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但他和那俩孩子又不一样。
他的父亲并不是军人,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渔民。
出事的时候,他父亲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都是准备划着自家的渔船到海里打鱼,以完成村里要求的上交任务的。
然后那天大米也不知道怎么的,死活巴着船梆,非要让爹带他一起去海里玩,谁劝也不行。
当时天气好,他爹心情也不错,架不住他的哼唧就将他也带上了。
带着孩子,大米爹原本并没有想去多远,可恰好遇到了一个鱼群,他贪多,就跟着鱼群越划越远。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平时的活动区域很远很远了。
大米爹想往回划,可没划出去多远就遇到了大风浪。
船翻了,鱼跑了,他抱着大米死抓住一块断掉的船板,在海上漂了足足一天一夜,最后漂到了中山岛。
那时候中山岛还没有驻军。
他们船没了,也没有办法和村子里联系,彻彻底底沦为了野人,全靠在山上摘果子,设陷阱抓野兽为生。
大米爹在海上的时候腿被铁钉划破,整整流了两天的血,到了岸上身体就已经抵不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硬是咬着牙和大米在岛上待了二十多天,直熬到灯枯油尽,将自己会的东西尽最大努力全都灌输给了不满十岁的儿子,这才撒手人寰。
再之后,大米靠他自己,硬是在这岛上又生活了差不多七个月的时间。
等第一批驻军上岛并发现他的时候,小家伙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见人就龇牙,被抓住了就用牙往人身上咬,像是个疯了的小兽。
最后还是卢平将他带了回去,并亲自带着他在周边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查找,终于帮他找回了家。
村子里的人在这之前全都以为他们父子俩已经死了,连他娘都熬不住这样的生活,另外嫁人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大米,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可也全都作了难。
这时候的人家哪儿有不穷的?谁家愿意养他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能吃,还养不熟。
最后还是大队里强行安排,让他那三个叔轮流养他,每家待四个月。
有干部在的时候,那些叔们都答应了,可实际上对大米怎么样只有天知道。
卢平隔了几个月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