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能察觉的程度。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她有一点说得没有错——他,的确在家乡,曾经有一位“夫人”。
而他,永远也不可能背叛她的吧?
石缝外的雨声仿佛渐渐缓了下来。
土方的声音仿佛也随着逐渐平静下来的雨而变得平淡了许多。
“啊,明明是板起脸的状态,他们还一直靠近过来……拿出严厉的态度才稍微管些用处;真是让人没办法哪。”
他巧妙地把话题的对象转移到了那些普通队士和士兵的身上,技巧地忽略了她的前提其实是“愿意追随您的女性”。
不过,她的回应也同样巧妙——
“这不是很好吗?我听说,拥有这种类似于能让小动物都靠近过来的亲和力的人,是很不得了的哦。”
刚才的那种似有若无的亲近仿佛就像是梦一样,九条小姐坐直了身躯,并没有一直令人厌烦地、不识相地靠近过来,而是接着他刻意划开一道界线的说法,继续以一种纯粹闲谈的口吻,半开玩笑似的往下说道。
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识相起来,但是能有这样的觉悟就说明他不用时刻提防着她以什么他想像不到的方式突然发难了;这样对他们两人都好——在体认到了这一点之后,土方也忽然变得有点轻松起来。
“能让小动物都靠近过来?!”他啧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接着她抛出来的安全的话题,怀疑地反问道。
“真的会有那种家伙吗?!那难道不是动物的饵食转生的吗?做什么事才会让小动物都靠过来?”
石缝外的雨似乎已经完全停了。有风吹过,带入一股雨后山林间清新的木香。
九条小姐忽然欠身而起,半弯着腰走到石缝的入口处,往外张望了一下。
土方也跟着她的动作往外张望,然而她站在入口处,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视野;他压根一点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他也跟着她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刚想问“外边怎么样了”,就听到她突兀地接续了之前那个奇妙的话题,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以前认识的友人里,真的有人会这样啊……他总是一脸厌世的模样,身上爬满小猫小狗,小鸟站在他肩膀上……那副样子,真有趣啊。”
土方怀疑地盯着她的后脑,觉得她一定是在编故事。
“……真有那种人?!喂,那个人叫什么?”
九条小姐原本似乎是在笑着,但是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却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突然半侧转过脸来,长睫飞快地眨动了几下,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奇特的情绪似的;在土方的角度看去,石缝外照进来的微光投射在她的脸上,为她的侧颜弧线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柔光。
他听到她低声回答道:
“……伏见。”
土方:?!
他慢慢把这个奇怪的姓氏重新念了一遍。
“……伏见?!”
似乎察觉到忽然凝滞的气氛,九条小姐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伏见。……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地方,叫做‘伏见’,是吧?”
土方:“……”
是的。当然是。那个地方,在京都。
他不可能忘记那个名叫“伏见”的地方吧?!
他刚刚还回忆起那个地方,还记得那一天,战事终于爆发,同伴们纷纷冲出伏见奉行所;最后,那里只留下他一个人留守。就在那个时候,她一头撞了进来,还因为冲得太快而险些撞到他身上。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说必须去支援已经先行离开参战的同伴们。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遥远、更艰难的任务,笑着说她还等着下一次夏日祭跟他一起出行,就那么带着和紧张的战事毫不相称的轻松愉快感,冲出了伏见奉行所的大门,把他一个人重新又留在了原地。
她是谁?她叫什么?他曾经对她说过什么?
【喂!别死了!给我活着回来!】
他当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咆哮声有如仍然回荡在自己耳畔,然而终于有一天,她没有再活着回来。
从那一天开始,那个总是带着笑的,又活泼、又从容、又坚定的女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前无数次穿过的、危险如影随形的死荫的幽谷,那一次,终于把她留在了那里。
……为什么在这位奇怪的九条小姐面前,他会一再地想到这些呢?!
然而,他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听到石缝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赫然变色。
……是前来搜捕她的官军终于在大雨的延滞之后赶到了吗?!
那么现在他应该作何反应?!……对了,他的刀!她起身之时并没有拿着他的刀,现在他的刀还放在原来他们并肩坐着的位置旁!只要他回过身冲过去,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刀!然后……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