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的,就算夜间,河上的塔桥或河边的建筑物也应该亮着五光十色的彩灯。
她起初跑来的地方是有很多彩灯的,但现在一颗都没有了。
沈凌打了个小喷嚏,喷嚏声在静寂的河上格外鲜明。
等等……为什么从刚才起,她连河水的流动声都听不见?
这条河里,是死水吗?
【撕裂。】
【沈凌。】
【……撕裂!】
某种生物充满怨恨的嗥叫在远处响起,且越逼越近,愈来愈快,飞速袭向她的后背。
沈凌迅速后撤一步,猛地弹出指甲,用力划过观景栏杆,想把金属切成铁片,从而掀过去挡住——
指甲在栏杆上发出了刺耳的剐蹭声。
金属完好无损,指尖倒是有点疼痛。
沈凌一愣。
黑暗中嗥叫的生物从河面上扑来,直直朝着她的方向张开——
下一个毫秒,一切都是无声的。
风的温度升高了,呼出的白气缓缓凝结出形状,死水流淌起来,一枚弩|箭般的紫影直接跨河横穿而来,在河面上掀起一道漆黑的辙痕,水花淹没在夜里。
瞬息万变。
当然,这其中,最能被也是唯一能被沈凌鲜明捕捉到的,是弓弦声。
悦耳到她抿嘴笑起来,笑出了一枚小酒窝。
——只有阿谨在附近时,她身上的利器才会无效。
“嘭。”
无声的这一毫秒眨眼间便结束了,随着弓弦声响起,沈凌周围的黑暗被融化开来,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河岸上正常的彩灯与河里正常流动的水。
——以及河面上被定格的这一幕。
一只龙头、蛇身、长着蜥蜴四脚、嘴上两枚口钳的狰狞怪物正仰着脑袋,维持从水里上扑的姿势,停在半空。
它散发着冰冷而chaoshi的臭味,腰身大约有四头大象肚子的宽度,堪比一副恶心猎奇的浮世绘。
但把它定格在半空的,是一支极美的武器。
从高高的千禧之轮上坠落、兜帽被河风卷起的猎人。
这支极美的武器只被风挽起了一缕薰衣草色的头发,眼尾的泪痣在摩天轮巨大的蓝色彩灯照耀下闪了闪。
他没往河岸这里瞥一眼,便直直向下伸出手臂,搭在肩上固定风衣外套的符文闪出一圈又一圈叠加的小阵法,便传递到了手臂紧握的十|字|弩上,瞬间在弓弦上装填了一枚淡紫色的小箭。
瞄准,扣动,反手,借着后坐力改变下落轨迹,和出膛箭以同样速度旋身绕到魔物的脖颈的鳞上,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转开,指尖闪过暗芒。
脑浆与血ye从上被箭迸开,头颅与皮rou从下被匕首割开。
猎杀完成,而割到战利品的猎人微微弓腰停在了距河面不到十厘米的位置,踩着即将倒下的魔物尸体翻过河岸,撑臂落在了沈凌面前的观景栏杆上。
沈凌张张嘴巴。
但他却没有停留。
撑臂直接翻过栏杆,疾驰的雨燕直接扑击而来,无指手套里再次闪现了暗芒,弓弦声奏起。
沈凌这才发现,那另一只割下魔物头颅的凶器根本就不是匕首。
那是支小提琴的琴弓。
——而它此刻就抵在她脆弱白皙的喉咙上。
刚单独完成一场猎杀,可能今晚也单独就此完成了无数场猎杀的猎人,用琴弓抵着这个闯入结界的生物喉咙,用手臂把它困在了河岸的石墙上,眼神与其余一切都掩在浸泡着鲜血的兜帽下。
沉重浓郁的杀意。
凌晨的泰晤士河静静流淌,千禧之轮的彩灯缓缓转动着,沈凌嗅到了他无指手套上皮革与血混在一起的锈味,看到了他颜色极淡、紧抿在一起的嘴唇。
阿谨。
没见过的阿谨。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瞧。
好像还不属于我的阿谨。
他们僵持了大约三秒,困住她的家伙才仿佛幡然醒悟,急忙撤下了琴弓,并急退几步。
“凌凌?”
连绵不断的猎杀状态里,连时间都混乱的薛先生慌忙解释:“你怎么会……不,抱歉,我刚才是……”
妻子似乎是被吓到了,依旧瞪大了薄荷色的眼睛盯着他。
他狼狈地拽着兜帽一角往下压:“对不起,那个,咳,你先回家——”
浑身是血的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喜欢的女孩看见?
“停。”
呆愣的沈凌逼近几步,直接粗鲁地拉开了他的兜帽,粗鲁得和这姑娘咬抱枕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惊叹地盯着他狰狞的眼睛,惊叹地拽过他尾稍滴血的头发,直直扑了过来。
亲吻。
——与其说是亲吻,说是啃咬还更贴切些。
这个阿谨没见过。
这个阿谨还没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