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想起某天灵魂深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想起当着所有普通人类的面呕出的内脏碎片,以及紫色的血。
本该成为他亲人或朋友的人,投来看妖怪的目光。
……那毁掉了他成为普通人类的机会,又一次。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份滞留灵魂是怎么消失的。
他听见那片灵魂以全部为代价支付了某场愚蠢的单向交易。
嗯,果然是灾祸之主啊,消失的时候什么礼物都没有得到,反而付出了所有。
……沈凌还是永远不要遇到那个结界里的我比较好,浑身是血被一次次杀死的样子一定可怕又狼狈。
【不知多久后】
沈凌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广场的喷泉旁。
地面重新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地面,天空重新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天空——但已经完全到了夜晚,不远处的小推车们竟然已经开始收摊,而充气城堡与蹦蹦床从早已消失不见。
人群早已消失,广场和结界里一样空空荡荡,但丢在地上的餐盒、果皮、纸屑带来了现实世界的人气。
这里是市郊的小广场,毕竟不是什么大广场。
而头顶的积雨云越聚越密,沈凌觉得,大概很快就要再次下雨了。
她晃晃脚。
……陡然感到脚很凉。
沈凌踢蹬起小腿,看到自己光|裸的脚趾头。
“哇,靴子真的不见了。”
简直和某天她手里突兀多了一只白铃铛一样令人惊奇。
祭司大人少见得发起愁来,光着脚回去后该怎么向阿谨解释呢,而且看天色也大概过了晚饭时间——
“凌凌。”
沈凌一缩脑袋,条件反射就要从喷泉池子旁跳起——意识到没穿鞋后她又用力按住了试图弹起来的自己——
“阿谨阿谨阿谨!嘿嘿嘿,你来啦……晚饭做好了吗?”
丈夫依旧戴着那副厚厚的圆眼镜,挺平静地站在她面前。
对视半晌后,沈凌心虚地挪开视线,而薛谨伸出手。
“我们……”
我们回家吧。
——他本打算这么说的,然而,坐在喷泉旁的姑娘条件反射也伸出了爪爪,“啪”地搭在他的手掌上。
她欢呼道:“第一次拍拍我赢啦!”
薛谨:“……”
反应过来的沈凌:“……”
所以长期和伴侣玩拍爪爪是会形成反应机制的对吗.jpg
她干咳一声,悄悄缩回了爪爪。
薛谨低头看看掌心,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沈凌心里“咯噔”一下,也顺着看过去,看到了她留在对方手掌上的红薯皮。
沈凌:……忘了一直用这只手攥着垃圾……嘶。
“阿谨阿谨,你最好……”
“所以,我工作结束后赶来接一只玩得乐不思蜀的妻子回家,就是为了成为垃圾桶。”
丈夫叹了口气,但听上去一点都没生气。
他很自然地从背包里掏出了塑料袋,把红薯皮扔进去扎紧,又带着询问的视线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丢掉的食品垃圾?过来,让我检查检查你的口袋。”
【你想找到一位魔法师,给你变出那个……垃圾桶吗?】
沈凌一愣,向回缩紧了爪爪。
薛谨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反手抓住了她试图逃脱的爪子,并让其摊开,用shi巾一点点揩起来。
“好了,另一只手。”
“哦……”
两只爪爪都全部揩干净。
shi纸巾也丢进了塑料袋。
最终,薛妈妈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和上衣,摆正了布朗熊小挎包,刚准备再次提出“我们回家吧”——
“阿谨。”
沈凌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小美人鱼是金灿灿的?”
“我刚才见过美人鱼了,她不是金灿灿的。”
“这很正常。”
丈夫回答,眼镜后什么都看不清:“你见到的那条美人鱼不是魔法师的美人鱼。”
那谁是——
“哗啦啦啦啦!”
沈凌还未问出口的问题猛然被截断。
他们身后,骤然随着音乐升起的喷泉,发出了过于响亮的水声,打出了过于绚烂的灯光。
——对之前需要屏息的寂静而言,升起后喷出花朵的泉水甚至是震耳欲聋的。
以至于双方都没能反应过来,第一道升起的喷泉在他们身上平均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水雾打shi了薛谨的眼镜。
沈凌清晰看见镜片上倒映着金灿灿的自己。
“你……”
她张张嘴巴:“我……”
“你……”
“我……”
又任性又活泼的姑娘,此时不停地抖,脸颊上升起急需解决的高压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