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廊,波光粼粼的水面与阳光交相辉映。
沈凌摆正了自己头发上乱七八糟的坠饰(大概摆正了吧,不管啦),望着后面空荡荡的场景,还未问出口,就见廊亭口突然浮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凭空浮现的,仿佛被什么东西从水里抛了出来——他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刚一接触地面就颤抖地瘫倒。
他穿着和沈凌相仿的繁复服装,明显是和她一样的祭司候选。
“我……我……不……”
他抖抖手指,接着,全身上下大片大片渗出血来。
眼睛、鼻腔、嘴巴、耳朵、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他就像只被逐渐攥紧的葡萄,越攥越紧,越攥越紧——
“嘭。”
黎敬雪没什么反应,她拍拍手,很快就有几个穿着亚麻长袍的人迎上去,往地上的那玩意儿铺了一层沙子,然后撒上某种除味的粉末,快速做好了清洁。
沈凌也没什么反应,低等生物的鲜血或死亡都是和虫子一样低微的东西,她出生起就这么被教导。
沈凌只是探寻地又往空荡荡的廊亭那头瞅了一眼。
“那就是试炼?本喵要进去和怪物搏斗吗?”
黎敬雪低声说:“他不是怪物。”
“什么?”
“……没什么。请进。”
——你们这些祭司,就算全都死在这里,也无法补偿他千分之一。
黎敬雪退开一步,颔首示意。
“是的。试炼内容是成功杀死里面的东西,获得他的认可……如果您成功,就将成为本届的祭司。”
什么嘛,这么简单。
沈凌拽拽自己拖在地上的宽袖,挺起胸膛就往里走:“杀死怪物,获得胜利,这么简单?哼,本喵的爪子可以撕裂一切……”
廊亭前的空气像水面那样晃了晃,成功吞没了那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
外貌年龄才五六岁,真实的出生年龄也不会超过七岁吧,成为祭司肯定不是因为个人的贪欲。
……那又如何。
被杀死,杀死他,都无所谓。
——黎敬雪冷漠地收回视线,重新拍拍手。
清洁完毕的属下们退开,而端着几桶崭新沙子的属下们重新安静等在一旁。
进入廊亭的时候,沈凌的眼前有一瞬间出现了云雾般的东西——但云雾很快就散去,她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成了空荡荡的回廊。
沈凌没有回头看。
她知道自己进入了某种结界般的地方,也知道自己大概已经不存在于“现实”,就算回头也看不到廊亭那头的景象。
毕竟她出生起就要成为祭司的,关于祭司试炼能知道的信息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好啦,怪物,怪物,怪物,找到怪物……”
沈凌嘴里嘀嘀咕咕着向前走,有点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她只擅长撕裂东西,可不擅长寻找东西啊。
啊,有什么怪物不能直接扑上来吗,让本喵撕碎多简单?
走着走着,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周围静的可怕,木桥外的水潭一丝皱纹都没有。
快快地走变成了迅疾地跑,周围的安静让沈凌本能感到了窒息——不同于杀气或危险,这份窒息让她的心奇奇怪怪纠起来,而沈凌很确信自己绝不喜欢暗藏在这份安静下的情绪。
那是种沉郁的情感……对才来到世上三年的孩子而言非常遥远。
“怪物,怪物,怪物,喂,出来,出来,给本喵出来——嘶!”
又摔倒了。
是在跑下某个小木桥时再次踩空,直接滚了下来。
沈凌的反应力很优秀,这次着地时好歹用rourou的小手护住了头部,并且灵敏地调转身子,本能保持四脚着地——不,人类形态应当是两脚两手——但累赘的衣服让她的脚脚没有踩到地上,而是踩住了裙摆,直接打滑,一个趔趄。
另一只完好的膝盖也磕在了地上。
……痛无所谓,但丢脸了!
讨厌的,讨厌的……低等人类身体!
才学会走路的小女孩揉揉眼睛,泄愤般撕开了一层又一层裹着的袍服,谁爱穿谁穿,什么破礼仪,她才不要——
“本喵讨厌这个破衣服!破衣服!破衣服!”
“你应该慢慢走。”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听上去和水面一样平静:“穿这种衣服不能奔跑。”
沈凌猛地看过去,发现桥下跪坐着一个男孩。
男孩的年纪似乎和她差不多,但藤紫色的眼睛幽深而静寂,长长的袍角像候鸟的翅膀那样在他身后平整铺开,让沈凌想起古老的湖。
她不由得注意到他的衣服比自己还要长,还要繁重。
他平静地跪坐在回廊的边缘,隐在木桥与房檐的Yin影下。
两条羽翼般的宽袖对称交叠在膝间,长长拖拽的袖尾只有末端的小三角垂到了能被阳光照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