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还是绷着脸,敢怒不敢言地噢了声。
摆明了服软不服气。
程靖森瞧着她表情,觉得有趣似的,“还会用脸骂人。”
林未光闻言,不禁心道废话,要是她真开口骂他,怕不是要被灌水泥抛海。
她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双手搭膝并腿蹲下,仰起脸望着程靖森,笑意盈盈。
“不敢啊。”她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以后还要仰仗程叔叔呢,讨好都来不及。”
小姑娘面庞白净,五官漂亮得过分,一双眼清澈明亮,笑时嘴角两个浅涡,乖巧温顺的模样真假掺半,让人轻易便着了她的道。
那声“程叔叔”喊得很轻,带着不明显的软糯甜意,落在他耳畔。
程靖森打量她少顷,也笑了。
略微俯身,他温柔地拍拍她脸颊,低声——
“林未光,别演。”
话音刚落,林未光便原形毕露,垮下脸来。
她翻了个白眼,自觉没趣,懒得再装,索性站起身去把门给打开了。
来人正是昨日那位名叫何恕的助理。
林未光有意回避,把客厅留给他们谈事,自己则回了卧室。
慢悠悠把纱布和药换好,她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推开房门往外瞧,却发现不见人影。
林未光蹙眉,沿着过道向前走,刚想出声喊人,就听到一扇虚掩着的门内传来模糊人声——
“查出来了?”
是程靖森的声音。
林未光脚步顿住,生怕自己被误会偷听,想也不想便下意识躲在门后,大气儿都不敢出。
做完这套动作她愣住,发现自己现在好像真成偷听了。
“跟预想一样,是仲老的人,林家也有掺和。”何恕说,“我在整理对方近两年在公海船上的进出明细,需不需要先把人押住?”
“不急,派人盯紧。”
“好,那仲老那边呢?”
程靖森沉yin几秒,不紧不慢道:“三个月后他六十大寿,到时我亲自去一趟,你记得备份厚礼。”
林未光压着呼吸,直觉告诉她该立刻离开,把这段对话忘干净,但不知为何,她蹲在原地犹豫了会儿。
紧接着,她听程靖森话锋一转,说:“何恕,笔借我。”
何恕虽不明白程靖森用意,但还是将夹在衣襟处的钢笔递过去。
也就在此时,程靖森忽然略微侧首,漫不经心地朝她这边瞥来一眼,看似温和散漫,却锋利得让人心生寒意。
林未光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几乎在她慌张后退的同时,那支钢笔也被程靖森掷出,Jing准击向她。
她反应快,可程靖森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她,钢笔直直撞上门框,门框砰地撞上她额头。
林未光没想到他这么损,猝不及防被撞得跌坐在地,她捂着额头吃痛,正要没好气地开口,抬眼就对上何恕诧异的目光。
……
尴尬,太尴尬了。
尴尬到林未光想用手抠地板。
她自知理亏,只好默默捡起钢笔,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程靖森同她对峙片刻,轻抬眉梢,侧目对何恕道:“明细整理好给我。”
何恕回神,应声:“最迟明天。”
程靖森颔首,信步朝门口走来,林未光揣着心虚,面上作颔首低眉状,乖巧地侧身给他让路。
他停在她跟前,垂眼审度几秒,或许是觉得她这副憋屈样太有趣,抬手用指腹轻蹭过她额头泛红的地方。
他嗓音沉稳,语气随和:“小朋友,管好你的好奇心。”
这话称不上警告,更像是一句提醒。林未光下意识抬头看向程靖森,见他眼底沉静,像早春溪面的浮冰,介于温和与冷冽之间。
仅仅是和他对视,她的思绪就已经乱七八糟。
林未光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算是她长辈的人,对她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这让她想要去接近他,了解他。
这不是个好现象,她脑中警铃大作。
凝视着程靖森的背影,林未光匪夷所思地摸摸被他触碰过的额头,喃喃骂了声。
——不对劲,真不对劲。
何恕见她站着发呆,出于年长者对小辈的关心,问她:“刚才吓着了?”
林未光倏地反应过来,她摇摇头,迅速整理好表情,把钢笔还他,解释道:“我之前没看到人,就往这边找了找,不是有意听你们谈话的。”
“不要紧,程先生不会因为这事生你的气。”何恕安慰道,与先前的第一印象不同,他似乎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我姓何,是程先生的下属,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遇到麻烦我会帮你解决。”
“好,谢谢何叔,给你添麻烦了。”
“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不用这么客气,对了,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只喝了盒n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