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离,”青阳望着他,“大荒与苍界之争,我派中也有利益熏心之人。”
苍界暗中侵吞大荒灵气,等他们知晓时,竟发现大荒有人与苍界勾连——不止一人,也不止一宗。
青阳原本以为他的门派中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前段日子他才发现,有,还不止一个。
而且这些人都藏得十分巧妙,虚虚实实,将半个剑派的人都笼入其中,让他短期内,无法确定真正叛变苍界的是谁。
但他又没有时间继续往下查——天劫要来了。
“你不懂剑,也无事。”
青阳道,“我相信你。”
相信他能够使青阳剑派上下都信服,也相信他,绝不可能叛变苍界。
玄离闭眼,一个呼吸,又睁开:“你可知,我看上的是个什么姑娘?”“她是夺舍之人,她的父亲叛逃了宗门,她杀了宗门狱卒,被送入了无妄山。
进来之后,两个月就破开了青莲阵,还企图迷倒我,偷跑出去。”
玄离说着,忽然笑了起来:青阳说的对,在林拙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狴犴血脉又如何,他控制不了他的心。
纵使知道她身上的每一样经历都在挑战着他的底线,他也依然对她无法割舍。
“青阳,”玄离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值得信任。”
青阳摇摇头:“你错了。”
正是因为玄离的坦诚,他才比所有人都要值得信任。
“你看到的不过是表象而已,”青阳道,“就如同我现在看到的也是表象一般。”
宗门内来来往往,都虚虚实实,如同雾里看花,如同水中望月。
“无妄山积弊已久,早已脱离了我当初建立的初衷,被送入无妄山,并不能证明她是恶人。
她父亲的因果,更是与她无关。
至于夺舍……我曾听说,有一类人,偶然得了异宝之后,会无意占据死去的身体。”
“玄离,”青阳又说了一遍,一字一顿,“我相信你能看到表象之下的东西。”
这些年以来,心悦他的兽修人修不知凡几,轻浮者有,妖艳者有,豪爽者有,娇柔者有,他皆无动于衷。
却在短短两个月,栽在了那个姑娘手中。
所以他相信玄离,以神兽天生的直觉,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本心,才会动了真情。
那个被他看上的姑娘,一定如他一般赤诚纯粹。
玄离沉默片刻,道:“你如今做出一副对情爱之事十分了解的模样,那当初,桑眉对你表明心意,你为何将桑眉逐出山门?我前些日子见她,她似是道心全毁,提着剑,竟如同提着凡铁一般。”
青阳道:“个中因由,我不便多说。
我对她除师徒之情外,并无私情,做了这个决定,我心无悔,她如今是何状况,也与我无干。”
青阳略过此事,又道:“我知道你不想接手青阳剑派,若是可以,我也不想把它托付与你。
但……大荒无人。”
自从苍界夺取大荒灵气之后,大荒的灵气就不足以支撑元婴后期进阶。
千年以来,大荒最顶端的那群修士都被卡在元婴后期的修为,不得寸进,最后含恨而终。
上层的境遇如此,中层之人,便也慢慢升起了进阶无望的心思,开始纵情享乐,极其奢靡。
而底层的修士望见中层享乐,只以为那才是修道坦途,殊不知那只是艳丽外表下的沼泽泥淖,一旦陷下去,便掉落无尽深渊。
大荒若是再如此下去,只能成为任苍界宰割的鱼rou。
他由大荒孕育,由大荒滋养,他的道心,不允许苍界这样干涸。
庭院无风,青阳的袍角却无风自动。
玄离知道,那不是风,而是他道心所感,升腾起的一道剑意。
这剑意柔软如水,又冷冽如冰,像是婴儿在牙牙学语,又像是将军在铁血下令。——他的道心,是众生。
玄离定定看着他片刻,最终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若你身死道消,我替你接手青阳剑派。”
“但……我更想你渡劫成功,活着回来。”
青阳并未回话,只朝他颔首,头也不回地迈离了剑君府,踏向青阳峰顶。
十息后,青阳峰顶,惊雷响动,金色闪电粗壮犹如龙舞,万千灵气狂卷着朝青阳峰汇聚,势不可挡,倾天覆地。
雷暴的正中,一名青衫男子,朝着那天劫迎头而上,神情无畏安然。
……“轰!”聂潇正在打坐调息,一个惊雷,害得他运功都错乱几步,险些经脉逆行。
他连忙起身,出去探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整个青阳剑派的上方,都笼罩着浓重的乌云。
这乌云气势汹汹,裹挟着无数金色闪电朝着青阳峰劈去。
他心中一惊:青阳真君渡劫了?他脑中一瞬百转千回,已经想了不少东西。
若是青阳真君渡劫成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