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到下班。最近忙着三班倒,几乎就没停过,可不就把它累坏了吗?
整个会议室可怕的沉默,平时最闹腾的刘惠也不敢说话了,她那胸口啊,气得丝丝疼,当年生小彩鱼时伤的身子,这么多年都没复发过,最近忽然疼起来,都是被气的。
两万块,不投进去,这厂子就玩儿完了,别说一百万,就是一百块也没有!
投进去,很可能也带不起这套行将就木的破铜烂铁,白白打水漂。
会议室静得可怕,能听见几个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女人们rou疼心疼胸口疼的吸气声,忽然一把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沉默——“黄爷爷,如果咱们再买当年二十五中厂那样的新设备,要多钱?”
还是幺妹在问。
顾学章不在家,也就几天的功夫,她忽然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当然,这时候焦头烂额的人们,谁也没想到这茬,只是一个个紧张的看着黄永贵。
“当年要十二万,现在嘛……”
“嘶——”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吸了口冷气,王二妹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多?那不是要咱们命嘛!”
“就是,咱们这厂子自打开工到现在,除去各项运营成本,买买地成本,也只剩了这么点钱,难道要全搭进去吗?”刘惠害怕的摇头,她不愿。
她的地皮才刚买到手还没捂热乎,还没来得及盖房子买小车,凭啥掏出去?!这何止是要她命,压根就是生生掏走她的心肝!
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十二万掏不出去,掏出去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黄永贵叹口气,“今年机电设备供不应求,按物价上涨幅度估算,至少需要十八万。”
“啥?!”这下,其他人不敢出声,反倒是幺妹和春晖吓傻了。
幺妹对厂里账目是最清楚的,厂里自打开工分过两次红,第一次六万,第二次十万,哪怕所有股东一分没花退回来,也不够置办一套新设备,更何况还有两个关键问题,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对,我和你们黄爷爷在上海的时候看过,确实是这个价。”黄外公也出口说。
这下,妯娌几个快哭了,这简直是赚的全贴进去不算,还要从身上剜rou下去补贴!问题吧,就是把她们称斤卖掉,也拿不出这多出来的两万块啊!
刘惠一拍大腿,“大不了咱们不干了,不干还不行吗,我就开个小卖部我也能养活闺女我……”
王二妹也开始蠢蠢欲动,她不像刘惠娘家不给力,她的爹娘和姐姐都是能人,如果厂子不开了她也能站到生计。甚至,她张了张嘴,小声道:“咱们厂房卖出去也能得几千块,还有交流会零售收入……怎么说,也能分到几百块吧。”
这年代普通农村家庭,还拿不出几百块嘞!这笔钱就是他们的启动资金!
春晖十分不赞成的大喊一声,“妈你胡说啥,哪能困难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投降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们就想把厂子拆分,人心怎么聚得起来!”
她是真气急了,小农思想的局限性就在这儿,平时有钱挣大家看不远,眼看着没钱挣了立马就要分崩离析,说难听的,白让她们进城这两年了!
要不是幺妹在桌子底下拽了拽她,春晖就要发飙了!她脾气好,那是大家都好的时候,既然她妈带头要分崩离析,那她也绝对不会客气。
王二妹被闺女当着众人面怼得下不来台,她历来最听春晖的话,平时大事都会问她意见,可这事……她咽了口唾沫,“春晖也别忙着怼咱们,你问问你大伯娘三婶四婶,还有丽华婶子,难道光我一个人这么想?”
被她点到名的众妯娌,全都低着头不说话。
只有黄柔道:“大家先别急着拆伙,办法总会有的。”
可她也知道,办法只有两个:要么置办新设备,要么停产拆伙,这是必须二选一的,再也没有别的可以折中的办法了。
黄外公冲她使眼色,指指幺妹,让她不懂就别乱说话。老人家算是看出来了,自己闺女好是好,就是太一根筋,她这股拧巴劲儿写文章还行,干其他的?还是得听女婿的。
女婿不在家,那当然是崔绿真
上场啦,其实,要说服大家,他也有的是办法,可他就是不开口,就想看看外孙女能力如何。
果然,崔绿真听大家吵吵嚷嚷一直没出声,直到所有人的情绪不得不平复下来,她才悠悠来了句:“现在要拆伙也来不及了。”
“为啥?”
“咱们上一批的原材料货款还欠着一半,六千三;为了这二万五千只的单子,又提前进足了货,将近五万块;嗯,还有最近一笔订单就在三天后,按照合同规范不能按时交付的话赔偿对方10%的货款,就是两千块……”她一面说着,一面在算盘上“噼里啪啦”的打着,嘴巴说完,算盘也落定,“咱们现在一共欠款五万八千三。”
春晖恨不得给妹妹鼓掌,“对,要拆伙就先把这笔账拆开,按股份比例来,谁家该赔多少,掏出来吧。”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