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石兰省阳城市,就是当年我妈妈下放的地方。”
周永芳的记忆早记不清这么遥远的事了,只是随意“嗯”一声,“那你妈呢,怎么没来?”
“我妈刚生了弟弟妹妹,要在家带孩子。”
周永芳的手一顿,居然就有仨孩子了?她再次打量崔绿真,“你们家还有些什么人?都是干啥工作的?”
“都是农民。”崔绿真自豪极了,在她心里农民是很光荣的职业,靠自己的劳动挣吃挣喝,劳动就是人类最大的区别于动物的技能。
而周永芳却鼻子一皱,“全是农民?有工人没?”在小市民心里,不说个个像顾学章这样当干部吧,至少得是工人,这个家庭才叫家,农民都是些什么破落户呀!
幺妹顿了顿,不懂她的意思,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狗眼看人低的老太太,她只是叹口气,实话实说:“有,招了十三个工人,都忙不过来嘞。”
“啥招工?”
于是,幺妹若无其事的把自家开皮革厂,有二十名工人的事说了,只不过伯伯伯娘们仍然是农民,准确来说是半工半农。
不过,语气苦恼得很,工人太多nainai做饭多累呀,一天下来经常累得直不起腰,现在又要带汤圆橄榄,估计中午都没时间休息一会儿了吧?
小地Jing好想nainai,她从小就最喜欢的nainai。
其实,外公家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嗯,她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周永芳愣了,再三确认,反复拿话试探她,发现这孩子真没说谎,她们家是真开了个皮革厂!忙问设备是哪儿进的,设备牌子和型号,产量有多高,都做些啥产品……幺妹几乎是知无不言。
周永芳越听脸色越难看,当听说他们家请的工人的工资已经涨到一个月七十块,每周双休,节假日补休,加班还有加班工资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七十块不算啥,这只是基本工资,还有奖励性绩效呢。”幺妹好容易找到她感兴趣的话题,生怕冷场叭叭叭的说起来。
“奖励性绩效是啥?”
“就是所有工人休
息天都能出去当销售员拉单,拉到一个订单奖励一块钱,!”
“啥?!三百七八?!”周永芳大惊失色,脚下踉跄了两步,要不是扶在墙上,差点就一屁股跌坐地上。
“对呀,不过这是最厉害的,一般口才的话只有一百出头。”似乎一百出头压根不是多少钱,不值得她浪费一丝感情来形容。
而周永芳,彻底傻了。
为啥?
她就在金鱼胡同办的皮革厂上班啊!可她娘的她都十多年的老工人了,一个月就拿四十五块死工资,二三十岁没啥工龄的年轻人居然一个月拿一百多还嫌少……这让她可怎么活呀?!
原本还沾沾自喜的每个月九块钱房租,忽然就心酸起来。周永芳深呼吸几口,稳了稳心神,“那你们家一个月得挣多少?”
崔绿真警惕的看她一眼,无辜的摇头,“我不知道呀,也不多吧。”
嘿,这丫头,表面看着憨憨的,还有心眼呢!周永芳发现,要单刀直入打听,她肯定不会说,估计是大人教过的。只能曲线救国:“外婆看你这双鞋有点眼熟,百货商店买的吧?”
幺妹看看自己脚下的运动鞋,是飞跃牌白球鞋,女鞋流行单品南波万,“我的不是商店里买的,去自由市场只要九块钱哦,我妈一次性给我买了好几双嘞!”
因为她正在长个子,又活蹦乱跳,爱跑爱跳,费鞋。难得遇到一次质量好的飞跃鞋,就多买几双。
可是周永芳呢?
她只听见“只要九块钱”,一双鞋子是她一个月还“只要九块钱”?!这让她怎么活?别看她穿着工装人模人样的,可她脚下的破布鞋都快散架了,鞋底磨穿后补了又补,袜子底儿秃噜了!就因为舍不得买双新鞋新袜!
而黄柔,居然给她女儿买这么贵的东西,还一次性买那么多!难怪开大黄发呢!
一开始,她以为他们的大黄发是借的,或者顾学章压根就是客运公司的司机,开来充面子的。可现在,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那车子就是他们买的!而一想到她的亲闺女,前几天还发愁没钱换辆新自行车,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那你们家有几间房?能出租吗?”
幺妹不知道
这位忽然自称是她“外婆”的人为什么关心这些,因为她可能大的物质方面不缺吧,所以无法第一时间把“有几间房”和“有多少钱”关联到一处,她只是困惑的看向周永芳,“有十几间吧,不租呀,为什么要租给别人住呢?”
当然是挣钱啊小傻子!
周永芳气得吐血,更多是嫉妒,凭啥都去那么远,穷山僻壤的还让黄柔住大房子开小车嫁干部?为什么她的亲闺女哪儿也没去,嫁的也是北京人,可却连自行车也换不了一辆!
为什么?!
周永芳恨不得仰天长叹。
幺妹摘完豆角,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