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缝来。
从这条缝里,她仿佛看到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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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鹤是踩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回到教室的,他往乔知予桌子上放了一个玻璃瓶,叮里咣啷的声音把趴在桌上小憩的乔知予给吵醒。
乔知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个玻璃瓶,还是圆溜溜的药丸子,不过这次不是那种黑漆漆的颜色了,而是深红色,她笑了一下,问张一鹤,“你这次打算给我什么仙丹?治胃病的?”
张一鹤听出了乔知予话里的调侃,脸一黑,道:“不是仙丹,是穿肠毒药,一次一粒,一日三次,你吃不吃?”
乔知予扒开玻璃瓶上的木塞子,倒出一粒来,放到嘴里嚼了嚼,和水吞了,这才说,“毒药就毒药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谢谢你了,打吊针的钱花了多少?我微信转给你。”
张一鹤愣住,“我没掏钱啊……”
二人都呆了一会儿,乔知予觉得张一鹤不像是在说谎,便猜到了几种可能,不是化学老师给结了账就是老校医没要,她打算抽空再去一趟医务室,问清楚,她没有欠人人情的习惯。
吃了张一鹤给的药丸子之后,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胃里有了阵阵暖意,还有点饥饿感。
乔知予扒拉着手机打算给自己点个养胃粥吃,张一鹤刚好‘瞄到’,脸又黑了,“你都吃外卖吃成这个样子了,还点外卖呢?你是想把自己的胃给吃黑还是给吃烂?”
乔知予不知道张一鹤这么大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不过她看在张一鹤刚帮了她的份上,大度地不予计较,还耐着性子解释说,“哥哥,我也想吃家里做的饭,可我家里哪有人给我做饭?外卖虽然不健康,但起码顶饱,要是不吃外卖,我可能就真得饿死了。”
张一鹤满头黑线,掏出自己的手机来鼓捣了一会儿,十分不熟练地找到了微信二维码,递给乔知予,道:“我知道有家店很干净,但是饭都做的比较简单,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去给你买。”
乔知予扫了张一鹤的二维码,看着张一鹤的昵称,眼角一抽。
大概张一鹤是想给自己的昵称弄成‘一鹤’的,可惜微信小表情里并没有‘鹤’这种生物,张一鹤就勉勉强强地选择了一个和‘鹤’颇有渊源的动物——鸡。
他的微信昵称是一个‘一’,后面跟着一只鸡。
乔知予用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么一丢丢演技压住自己的笑,当然,也有可能是肠胃炎闹得她根本没有笑的力气了。
张一鹤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尾巴着火了一样,很快就窜出了班,等乔知予反应过来,她得和张一鹤客气客气的时候,张一鹤已经不知道消失去哪儿了。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张一鹤拎着一个死亡芭比粉色的饭桶、受着高三党们的注目礼,就如同踩了风火轮一样,一脸羞耻地冲回了教室。
饭桶被放在了乔知予的桌子上。
乔知予抬起头来,盯着那个死亡芭比粉色的饭桶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拧开桶盖,看里面是一过薏仁山药粥,便用勺子舀了一勺,尝着味道不错,饥肠辘辘的她保持了在最后一丝矜持,问张一鹤,“多少钱?”
张一鹤抬头用关爱智障的慈祥眼神看了乔知予好一会儿,报出一个价格,“三块。”
乔知予:“……哥哥,你这是从哪儿买的,这么便宜?我之前点个蚌蚌鲜虾粥都得二十呢!你把这家店推给我一下,我之后就从这家店下单点外卖了。”
张一鹤呼吸一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山上‘不食人间烟火’地待了五年,貌似已经与主流社会给脱节了,完全不知道现在的价格是多少。
这粥是他煮的,食材是从他之前就从网上下单的,付钱倒是他付的,可他时不时买点药或者出去做个法,收到的钱都是六位数,存在网银账户里的钱用都用不完,他买这些食材的时候,也就完全没在意价格,只关注了品质。
乔知予问他这粥是从哪家店里买的,他该怎么回答?
机智的张一鹤想到一个一劳永逸地回答,“这店是一个老夫妻开的,老两口不喜欢用智能手机,所以没有外卖。你赶紧吃,吃完记得把饭桶给刷了,我晚上回去的时候,还得把饭桶还给老爷子呢!”
听着这有理有据的解释,乔知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她‘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店开在哪儿?粥的味道很好,而且你那么挑,这店能从你嘴里换一句很干净,质量肯定过得去。我打算之后就去这个店吃饭了。”
张一鹤:“……”他感觉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他该怎么回答乔知予?
他用极为勉强的语气说出一个‘行吧’之后,又换上了相当嫌弃的语气,“不过那店有点远,还偏,我有一米八的大长腿都得跑半个小时,你那小短腿,跑过去估计就上课了。之后我给你带饭吧,你说说你有什么不爱吃的,我买的时候尽量避开。”
乔知予想了想,她还真没什么不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