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幼子的他向来游手好闲。因着冰芜在苍山,他这些年也来过几回,对苍山的地形也了解得七七八八,自然知道哪里最为僻静。
在僻静的小岛停下来后,金钊回身拱手行了一礼,语气极为诚恳:“大师兄,此事都是我一人之过,还请师兄莫要在我长姐的面前提起。”
吹了一路冷风,墨阳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恢复了冷静,只不过到底意难平,“师弟这些年可没少看师兄的笑话罢?”
“师兄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墨阳嗤笑:“误会,就算当年你一时口误,为何不早严明?否则我何至于如此……”师妹不知道他的心思,难道他金钊也不知么?
他曾向金钊打听过师妹的喜好,爱屋及乌,他对金钊向来不错,凡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几乎有求必应。如今却告诉他一切皆是误会,如此戏弄他的感情,枉他错付的真情。
金钊解释道:“师兄我当时确实不知那是同心结,所以没过多久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后来我才知道师兄喜欢我表姐,原想告诉她,可后来出了那桩事。我深觉师兄和表姐无缘,便不曾在她面前提起。”
冰芜什么性子,他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岂会不了解。只看她一个眼神,他就明白她要做什么。那日大师兄对她心有怀疑之时,他就知道师兄绝非冰芜的良配。
师兄处事公正严明,诚然他当日所做没有任何过错,甚至可以说偏向冰芜,但那样的偏向并非冰芜所需要的。冰芜行事全凭喜好,嚣张狂妄但眼底揉不得沙子,绝不会为了免受惩罚而低头,不是她做的绝不认。
只可惜师兄不明白这点,或者说他不相信。也是,一边是温柔善良的小师妹,一边是嚣张狂妄的冰芜,自然选择相信那温柔善良的小师妹。
墨阳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了起来,与他往日的温柔浅笑截然相反,显得有些癫狂:“你凭什么自认为?就因为你的自认为,我便要错付几万年的真心?你可知这几万年来我被这份情折磨得有多苦?”
金钊脾气也上来了,“就凭我与她一同长大,虽然她是姐姐,我是弟弟,但从小到大,向来都是她闯祸,我受罚。她不高兴,我就要哄她;她高兴了,我也要陪她高兴……甚至她若嫁不出去,我就要娶她。”
“我堂堂天界五太子,低伏做小几万年,你说我凭什么?她在我这一丝委屈也没受过,作威作福几万年,凭什么要受你的委屈?就因为大师兄你风光霁月?”
金钊说着扬起下巴,语气傲慢:“呵,她是昆仑山的公主,将来的昆仑山之主,又何必为了旁人委屈自己?”
墨阳一怔,“你喜欢她?”金钊一向以她为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要忘了金钊的身份。
金钊笑出了声:“我若喜欢她,说不准孩子都可以定亲了,哪里还有今日的事。”他又何必在外避了一万年?不过他还真想过,若是她实在嫁不出去,他就勉为其难娶她。
万幸,她嫁出去了……
墨阳蹙起眉头,语气却缓了下来:“既然不是,感情之事岂能凭你一个局外人做主?”
“她对你无意,这点就够了,更何况——”金钊说着语气一顿,抬眸直直地看向墨阳,“莫说早些年我还不曾开窍,就算是如今,我也看不出师兄对我表姐的情意有多重,若真重情,又岂会不信她?”
墨阳不闪不避,对上金钊的双眸:“莫不是在你们这样的神族眼里,随心所欲,行事不尊天规才是正确?”
“自然不是,但凡事皆有例外,若连喜欢的人都不护,如何叫人放心?”
墨阳垂眸,长睫敛住黯然的双眸,长叹了口气道:“苍山帝君真这么好?能让你放心?”
金钊沉yin了好一会儿,道:“不知道,但能被上任昆仑山帝君看重托付的人,想来应该能放心。”
墨阳闻言点了点头,掏出袖口的同心结,“也罢,这枚同心结还请物归原主。说来也巧,当日由你交到我手上,今日再交还你。”
金钊接过那枚历经几万年却依旧完好如初的同心结,从方才的振振有词回过神,心里头涌上了些歉疚:“师兄?”
墨阳抬手拍了拍金钊的肩膀,“师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迁怒旁人。”
金钊拱手谢道:“多谢师兄,此事就当我欠师兄一个因果。”
二人谁也没注意到方才慷慨激昂时,有一道紫光落在二人身后。
等两人离开后,金毓才从巨石后走出,神色恍惚。
目光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怔楞了好半晌,才转身往反方向走去。原来如此,没想到那枚同心结竟还有这样的误会。
金毓一面走,一面仰天大笑,口中喃喃道:“原来一厢情愿是这个意思,一厢情愿……”
脚下绊到拦路石又踩到长裙,金毓身形不稳摔倒在地,她气得用神力挥开了周围的石头,抱膝低声哭泣了起来。
抽抽搭搭地哭了好一会儿,正想扯过长袖拭泪,冷不丁一方白色的手帕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