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哼一声,握着手腕忍下了痛:“还要下几层?”
“马上就到。”R24平静地说,“在下一个半层,劳驾翻到窗外。”
金钦连呼气声听起来都像叹气,他在楼梯转弯处停下,把窗户往上推了点儿,只留出他恰好可以通过的空间,再不肯多用一点力气。
他虽疏于锻炼,但好在身高腿长,撑着窗台一跃,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窗外。
窗外的空地也就只够一个成年男人站立,金钦回身把窗户拉下来:“然后呢?”
“您右边应该有凸出的墙沿,请务必走稳,我们要去洗衣房。”
他们在洗衣房停留了片刻,又翻回楼梯,下了几级。
运动和休息相结合,金钦没有太喘,就是心情实在不好,他问:“去洗衣房的必要在哪儿?”
“对方分了三路,电梯、楼梯、每层巡查,我们刚才避过了走楼梯的人。”
合情合理。
金钦在指引下出了楼梯间,乘电梯下到六层,在布草间寻到一辆空闲的清洁推车。
对于钻进布草间不干不净的推车,他非常抗拒。即使外边的人可能等着要他的命,他还是沉默地站在黑暗里等了很久:“你必须找到一个替代方案。”
R24与他相处时间不多,却也学来了几分沉默与抗争的技巧,他的声音不带起伏,冰冷地提醒:“您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我坚持。”金钦没有动,他看不清,也实在不敢相信布草间的洁净程度。他哪里都不敢碰,索性一直站着,抬起手表数起了秒。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剩下最后十秒时,R24叹了口气:“您不该这么任性。”
金钦懒得和他理论,直接问:“怎么走?”
工作人员推走小车时,金钦的后背彻底贴在墙上,不可避免地,他的手背也在带花纹的壁纸上蹭了一下。
他最惧怕这样的触感,感受到细腻花纹的第一刻,就下意识地甩了一下手。好在进来的人没有察觉,略带生涩的小轮被地毯掩盖了行进间的多半声响,离开了布草间。
R24出声提醒:“希望您记得,我们是在逃生。”
“是我。”金钦也提醒他,“和你的关系实在不大。”
剩下的时间,R24的话少了些。往常他的话也不多,只在初时会说些天真幼稚的话,最近这些话不见了,换成了新的碎碎的念叨。
刚才从楼上下来时,金钦不愿触碰到楼梯间的墙壁,他会说衣服脏了没关系,你得忍忍。
现在又经过了一段楼梯,金钦自然还是那个金钦,下意识地躲开了两边,坚持走在中间。可是这次没有了提醒,该有声音响起时,耳旁突然空了。
非常难得,称得上罕见,金钦意识到,R24在闹别扭。
他垂头看了眼手上的手环,闪烁的光显示R24仍在工作中。有些新奇,他从没和机器人真真正正长久地相处过,这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原来他们也有这样细微的小情绪。
又下了一节楼梯,金钦绕着扶梯转了方向。他的心思还在闹别扭的R24身上,一脚踏空,幸好手撑住了墙,不然就得从最高处滚下去。
没等他站稳,R24就出声问:“没受伤吧?手怎么样?”
金钦抬起掌心看看,暂时还没出血,但是结结实实蹭掉了一层皮,密密麻麻的红点清晰可见,出血只是时间问题。他甩了甩手,说道:“没什么,继续走吧。”
好在熟悉的R24又回来了,甚至还要细致几分,每下一层,都会帮他提前触亮楼梯间的灯。
失去了布草间小推车的掩护,他们多绕了些路。
R24说,今晚闯入酒店的人似乎不以灭口为主要目的,行动手段不算强硬。
不同于之前的小半截机器躯壳,此时的R24栖身于细窄的手环,载体虽小,却能搭载公开的摄像头,视线要比此前好上许多。他看见金钦听完点了点下巴,一只手仍握着刚才撞上了墙壁的那截腕子。
金钦真是太不吃疼了。R24暗暗地想,只是刚才那一下小小的撞击,他的反应就这么大,如果受伤,如果有更激烈的动作,恐怕他得做医院的常客。
只是这一点点泄露出来的脆弱,都让R24反复琢磨了很久。
这个时代,机器人趋于饱和,与人类岌岌可危的界限暂且放过不谈,单说远超家庭可承载量的生产数量,都能让每个拥有些微智慧的机器人十分警醒。
民间机器人尚且如此,军方也无法例外。R24想留在金钦身边,他就像一株拼命汲取水分和养料的绿植,每一寸探在泥土下的根都是捆在金钦身上的观察视线。
急迫地掠夺、温和地伪装,是当今人类与机器人的惯常相处模式。
做完今日的分析,R24刚巧指引金钦避过了最后一路搜寻的人。
已经从顶层的套房走到这里,对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活擒金钦。
眼下正是选举的火热当口,各方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