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一点儿细微的娇气。
殷璇伸手捏住他的下颔,扳过来看了看他,见到那双宛若水墨般的眼眸中shi漉漉的,润得像是浸在温水里,透着一股委屈劲儿。
她摩·挲了一下对方泛红的眼尾,笑了一声:“好,你继续说,我听着。”
晏迟忍了又忍,也没把嗓音里的那点哽咽发颤给压下去,他又钻进殷璇怀里,声音闷闷地道:“你的孩子难生。”
这话倒是没错。她的孩子是一等一的难生养。无论是想让他生的周剑星,还是其他窥探嫉妒、另有图谋的人,许许多多的视线交杂在一起,恐怕这十个月是要提心吊胆的。
“嗯。”殷璇自然承认,“很害怕吗?”
她话语低微,语气平淡,却轻易地说中了晏迟的心事。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那些繁复杂乱的情绪翻涌之中,其中最汹涌的就是喜与惧,他的确无比惊喜,觉得上天恩赐,像是一个虚幻美好的梦境,突如其来地降临在他身边。
但他也怕得要命,像徐泽这般,何等聪明的人物尚且沦落至此。他实在没有信心能做得比他更好、行事更绵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心思繁重,由爱所生,无法规避。
晏迟半晌未语,直到被一双温暖的手触上脸颊,耳畔声音压得很低,但又十分温柔。
“别怕。”殷璇低声道,“还有我在。”
“……你已经对我够好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团向四周慢慢扩散的云雾,似又有十分的柔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这些事情,不是凭陛下的权力就能控制的。命途之远,常非人力所能掌控……”
他话语未尽,忽地被抵住唇瓣。另一双薄唇凑过来珍而重之地吻了一下,气息缠绵。
“说过了,我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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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渐近,落下一阵冷雨。雨滴润过石板,气候稍暖些许。
而永泰宫的宫中,却是一片冰冷低沉的氛围,内外之人进进出出,俱是低头掩面,整装肃容,唯恐那一点惹了主子不快,动辄便是伤及身躯的打骂教训。
永泰宫清宁殿,丹朱涂墙,满室辉煌。连周遭的摆件器具都是一等一的上等货色。这些东西却在翻掌之间碎了一地,化为一片污糟残次之物。
里面的小侍奴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俯首认罪,他年纪尚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一巴掌扇得脸颊发红,伤痕一片殷色。
外面有人惩处这些犯了错的奴仆,而内室之中,价值连城的器具摔在地上,化为乌有。应如许软在榻上,蒙着被子不动,眼睛也是一片通红的,声音都是哑的。
“倒是给他晋了位,什么晏公子,就是一个媚上取宠的下贱胚子,现在就这么疼着,真生出来还了得。”他抬手抹了一下脸,“还值当禁足罚俸,就是让他跪了半晌,这点事情……”
如果真说心智世故,应如许才是最为年轻的那个,他甚少遭受挫折,从小就是最受宠最自在的那一个,并不分晓世故是什么,颇有些不经打击永天真的意思。
白皑在旁边侍茶,看着二等侍奴进来收拾碎片,拾掇内室的东西,便把茶水放到榻边上,温声哄着:“那是因为他遇了喜,陛下才罚您的。陛下这么多年,可都对您没讲过一句重话。”
应如许软绵绵地哼了一声,那点心气儿又浮上来,从锦缎丝绸的被子里冒出来,眼角微红地道:“我心里不舒服着,她也不来看我。”
他翻了个身,又琢磨了一会儿,道:“我刚才想,那日来永泰宫嚼舌根的几个侍奴脸生,白皑,你去查查哪儿来的。”
白皑道:“是。我一会儿就去办。”
光线从小轩窗边漏进来,在榻边织成一片交叠的网,错落地映在紫砂壶边儿上,将绛紫的色泽渡上一层暖暖的淡金。
应如许的手从锦被里探出来,被光线覆盖上去,白润的肌肤下深埋着交错的血管经脉。他的手指往茶杯上搭了一下,试了试温度,随后才起身拿起来,一边喝一边道:“晏迟一遇喜,周剑星现下少了人协理,他难道不急么?苏枕流是个荒唐性子,他不寻我,难道还有别人要找?”
他的掌心被暖茶捂热,心里也舒服了不少,低声道:“看似是数月的禁足,实则关不了多久的,除非周剑星那个冷血无情的混账真要下我的脸面……”
白皑正欲说什么,帘外那挨了打的小侍奴哭声又起,他皱了下眉,让身边的人把这小奴仆拉出去,随后关了门扉,才道:“千岁既然知道周贵君是个什么性子,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应如许又喝了一口茶,想了半晌:“他要是真敢,陛下也应当不许的吧?”
微光朦胧,窗外细雨潺潺,濡shi了满地的青石板。从窗棂间漏进来的光线投映在他脸颊的一侧,模糊了侧颜轮廓。
白皑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用现实警醒他的想法,只是道:“听说徐长使的病也好了大半了,也许……”
应如许脸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