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少了脂粉殊兰能看来几分她真实的脸色,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福了福身子。额尔瑾咳嗽了几声:“起来吧,有个事跟你说说。”
福儿端了刺绣的墩子让她在额尔瑾的榻前坐下,额尔瑾冰凉的手就握住了殊兰温热的手:“实在是身子不争气,太医来看了看说是务必要好好调养不能劳累,只是后宅的事情没有Jing力…”
额尔瑾敏锐的捕捉到了殊兰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心里就笃定了几分,胤禛必定还没有告诉殊兰这件事情:“…李妹妹身子又是那样,她是帮不上我什么忙,别的是身份不够,如今只有你一个行…我的意思妹妹帮我管一段时间后宅的事情,妹妹看怎么样?…”
额尔瑾以为殊兰没有管家的经验,贸然将这么一大家子交给殊兰肯定会出岔子,等到时候让胤禛看看这后宅没有她必定是不行的,她照旧将实权收回,也好挽回几分在胤禛心目中的地位。
她见殊兰的脸上果然有为难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就多了,语气越发诚恳:“好妹妹,自你进府姐姐可求过你什么?”
殊兰为难的道:“毕竟这么大的贝勒府,几百多的人,妹妹只怕做不好。”
额尔瑾将李嬷嬷往她跟前推了推:“李嬷嬷是我跟前的老人,有她帮着妹妹,妹妹还担心什么?”
额尔瑾看殊兰脸上纠结的神色,又道:“妹妹想想,要是你做的好,难道爷不会更看重妹妹。”
额尔瑾见着殊兰脸上的纠结之色果然渐渐淡去,心里冷笑了一声,吃的进嘴里去,未必就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去,别最终撑坏了自己的肚子才是。
殊兰最终是应了下来,李嬷嬷装腔作势的拜了几拜,明明是胤禛的意思,最终被这主仆两演绎成了额尔瑾的意思,也算全了额尔瑾的脸面。
往常理事的地方在后宅东面的来听轩,三间大的屋子打通,四面都开了雕花大窗,窗户一开周围的假山花树尽收眼底,又临着穿园而过的活水,推开窗户就可垂钓。
布置的却很简单,当堂摆了一张紫檀有腰带拖泥圈椅上面铺设了灰鼠搭子,一旁一张黄杨木桌几,上面设了一套青花瓷茶具,两面各摆了一盆万年青,在无他物,屋子里站满了后院的管事媳妇,从一等到二等到三等二十多个人,虽是低垂着头却在猜测李嬷嬷让她们聚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李嬷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殊兰,想在她脸上看出紧张,但殊兰低垂着眼眸,缓缓而行,不疾不徐,什么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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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风卷着花香将一些不知名的虫儿蝶儿也卷进了来听轩,后院采买上的大管事马世俊家的脸上冷汗连连,一只不知名小虫子儿不知道是嗅着什么味道飞了过来,落在她的侧脸上,她心里又惊又怕脸上痒却丝毫都不敢动。
上首坐着的女子眉攒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不识人见烟火的仙子一般,一开口从厨房一直说到采买,说一句下面的人就出一层汗,她笑语嫣然,声音柔和一点都不大,却锤子一样敲在众人心上。
“…京城数的上名字的粮铺一共有十七家,光正阳门里的棋盘街上就有五家,老魏家的和老韩家的凑巧的开了个对门,老魏家的管事姓刘年纪大一些,但是个买卖上的实诚人,童叟不欺,老韩家的管事年轻一些,做事有魄力但有时候难免也会狮子大张口,原本七纹一斤的大米他能买到十纹,指不定看碟子下菜还会要的更多…崇文门十全菜铺子里的菜都是自己庄子上现有的,比旁人家的新鲜…白菜一斤一纹,葱一斤两纹…鸡蛋若是安定门里的那一带的菜市上去买,一钱银子能买六十个,比别人家的多上十个左右…”
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话,连敲带打吓的站着的管事门面无人色。
殊兰唇边含着笑着看着马世俊家的:“你说,我还要不要说?”
马世俊家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哪里还敢在说下去,采买上的银子是怎么来的?就是贱买贵报,若再账上看一钱银子最多有二十个鸡蛋,她诚惶诚恐的道:“奴才惶恐,西侧福晋知道的奴婢竟然不知道,以后定当注意。”
她到聪明,没有胡乱狡辩。
花厅里二十几个管事媳妇鸦雀无声,殊兰对后院里的事情样样清楚,说到谁身上谁就冒冷汗,只觉得自己往日里的勾当全都被这位侧福晋看的清楚,脱光了衣服一样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又羞愧又害怕,只以为这个突然管家的西侧福晋要拿她们这些管事开刀立威风,几乎是人人自危。
殊兰笑了笑,抚了抚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子:“你起来,不知者不怪罪,福晋身子不好我不过是代管,大家只要本分勤恳的做事,难道我还要特意去寻谁的错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这些府里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心里应该清楚,只要做的好,只会有赏赐,只是谁要特意找事,我却少不得要让她知道知道,做人都是有底线的,要不痛快大家都别痛快。”
殊兰几句话让屋里众人悬着的心又落了下去,侧福晋说的明白,只是代管,只要不生事她别的不计较,这一群人最怕的就是殊兰发了狠,咬住有些事情不放,非要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