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的怎么可能是你,是蒙铎,是我的弟弟蒙铎,不是你,不是你这只狼妖。”
蒙铎声音有些黯哑,红色睫毛微微抖动,如将熄的红蝶,他神情迷离,陷入回忆,“我陪着王兄逃亡到深山竹林,我们一起练剑习武,一起打猎,一起照顾怡夫人。那些时光,难道王兄都忘了么?”
蒙孑身子一颤,心里防线彻底崩溃,松了手中剑柄,握紧他的肩膀,“你……”
蒙铎的身子微微晃了下,但唇角仍是噙着迷离魅惑的笑意,他道:“任何伤害王兄的人都该死。父王该死,阿弃也该死。王兄不该爱上那个女人的。伽澜氏一族本就是为封印骨沙而生,此命运不容更变。王兄爱上伽澜氏后人,一生都会在痛苦中度过。蒙铎所做一切只不过是希望王兄放弃那个女人。”
他突然又笑得如同孩子,“我一直以为可以很好的保护王兄,以为王兄有我陪着就够了,没想到王兄需要的并不是我……”
他笑容里藏着一缕哀伤,“我错了,看来我错了……”
蒙铎胸口一痛,半跪于地,蒙孑亦俯身,沾满血污的手缓缓抚摸上对方的面颊,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只颤抖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躲。”
“我从来不曾防备过王兄,不信王兄会杀我。”
蒙铎将头靠在蒙孑的肩上,哑声道:“王兄的怀抱一直这么暖,我一直记得三百年前被王兄抱在怀中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暖,始终没变。”
这面的情景突变得有些扑朔迷离百转千回,而白叶林中骨沙嘶吼声也渐渐弱下来。秋暮又赶忙飞向林深处。
阿弃已将封印骨沙的咒文全部聚集到问生剑上,并将那柄萦满锐气的紫剑刺向骨沙的额心。
剑入骨髓,发出万道金光,骨沙向天一吼,顷刻安静下来,巨大的身子轰然倒地,鼻息有微弱气息,虽未死,但又重新进入深眠,不知下次醒来是何时。
阿弃连同问生剑一并自空中坠落下来,一如三百多年前,场景回放。
毒瘴被风一吹,越发稀薄,倒在地上的阿弃身子开始变得透明,自脚下一点一点消失,如同淡金色流沙一般,轻盈盈的散到空中。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盯着自她发间掉落的一朵杜鹃花。
那朵花是她临出宫时从花坛摘的,稳稳的压在发髻间。
最后只剩一颗眼泪穿过金色流沙,落到地上,像是蓦然间穿透一场生死。
天空的乌云彻底散去,暖色阳光倾洒下来。
枯叶白林像镀上一层金色,就连横在地上的巨大骨架也添了几分暖。
蒙孑终于赶到时,秋暮只递给他一朵鲜嫩的杜鹃花。
他手捧着杜鹃跪在地上,喃喃着,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没改变。为什么,我忍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甚至因她而背弃整个南疆国,我只要她活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什么都没改变。”
“王兄。”
蒙铎不知何时行到他跟前,穿胸而过的利剑已除去,伤口仍冒着血,因他穿的是红袍,不大明显。
蒙孑起身,握着他的肩膀,“不是被送回王宫治伤了么……”
“王兄,我以前总认为默默为你做的那些事是对的,从不问你需不需要,如今我还想为王兄做一件事情,这次也一样,我也不问王兄需不需要。”
他蓦地一手撑地将体内一颗内丹逼出来。火红内丹飞向骨沙庞大身躯之上,星星点点似的红光渗入骨沙的体内,已昏迷的骨沙竟自行张开口,红光携着一颗褐色的内丹缓缓飞了出来。
蒙铎捂着胸口咳了一声继续道:“是我太自私,火狼的内丹可吸食妖兽的内丹,只要我将骨沙内丹吸食掉便好,这样阿弃就不会死了。”他视线转向蒙孑,眸底泛着泪光,“王兄,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你能原谅……原谅铎铎么?”
半空中,红色内丹已将骨沙的内丹全数包裹,蒙孑似有心灵感应,抓紧了蒙铎的肩膀问道:“铎铎,你要做什么?”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蒙铎用尽最后余力一掌将蒙孑劈出几丈远。火红内丹回了蒙铎体内。
爆破声乍响,蒙铎体内的内丹爆破,他的身子被炸裂成千千万万块,崩散到林子各个角落。
几仗外的蒙孑半张着嘴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他踉跄着身子扑到地上,用手胡乱摸索,似乎想将爆裂成千千万万块的蒙铎重新聚拢拼凑在一起。
“铎铎,铎铎,铎铎,我是王兄,铎铎,铎铎……”由低吼变成呢喃,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沙哑微弱的再也听不清。
终于,蒙孑停了手中动作,他跌坐到满是枯叶腐痕的地上。
“其实,错的是我。”他道。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又似乎已经凝结。伽澜婆婆牵着一位约莫三岁的孩童走了过来。
小孩童挣开那双手,兴奋得跑过去,“父王。”
蒙孑似是回过神来,“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