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还是美人。”
面对他胡乱晃悠在眼前的大手,她往后缩缩,“婆婆说我是个很美的姑娘。”
“看来那个婆婆很善良,怕你想不开骗了你。”他讥讽一笑。
她又摸着脸蛋,默不作声了。
他靠在墙洞上睡不着,便又使唤她,“丑丫头,离我近点,给我唱首歌。”
她慢悠悠凑过去,张口唱起来,“阿哥你呀说喜欢我,最爱咬我耳朵,打只山猪送给我,明年下一窝。阿姐说你骗我,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停,你唱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换一个。”
她小声嘀咕,“我听府院里的姑娘都这么唱的。”眼珠子一晃,“要不我给你唱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吧。”
“自创的?”
“啊,不是。”
他喉结动了动,忍着没说话。
她分析着对方面上神色,看起来比较安全,就小声唱起来:
星星睡着,月儿悄悄,云儿追着树梢闹;虫儿醒着,鸟儿鸣叫,风儿偎着杜鹃笑;小小的山坡,暖暖的草帽,你轻轻唱着,捉个天荒,陪我到老……
她的嗓音本就清软,悠悠响在寂静山洞,伴着清脆的雨滴声以及柴薪偶尔发出的哔啵声,空灵而温暖。
“谁教你的。”他满意一笑,问道。
“没人教我,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唱这首歌。”
他闭着眼睛的眼皮一直再轱辘,应该是再翻白眼。
“阿弃,阿弃。”他回味道:“到底谁起这个名字给你,跟你有仇么,你阿爹阿娘竟同意。”
她望着洞外如烟的雨水,声音放软,“我没有名字,也没有阿爹阿娘。巫婆婆在崇德寺旁的一个蛇窝中发现了我,将我带走,大家说我是个被丢掉的弃儿,都叫我阿弃,后来阿弃就成了我的名字。”
洞内有片刻沉默,柴火间偶尔飘出几点火星,为寂寞的山洞融上淡淡温暖。
“你家住在哪儿?”他问。
“在……在一个很大的府院里。” 她似有忌惮。
“哪家府院?”他锲而不舍。
“就……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府院里。”
“不想说?”他将头歪了歪,似乎再审视她。
那双眼睛分明看不见,可她却没有直视的勇气,不安地垂下头说:“大家说我身份卑贱,身体里流淌着不干净的血,是个不祥之人。不许我说,说出来要玷污了主人的名声。”
洞内又陷入沉默,他脸上Yin沉沉的。
“我除了没朋友,别的都挺好的,府中最后排的一个小院子,平日里只有我和巫婆婆住。对哦,巫婆婆在前院伺候,管事的阿伯不许我随便走动,让我在后院干些粗活。巫婆婆总是舍不得我干活,巫婆婆她很厉害,她一下这样,一下这样。”她站起来用手划拉几个掌风,接着再拐着弯的划拉几下,“然后这样,再这样,那些柴就全部劈好了,脏衣服也洗干净了。”
她见他久久发怔,呆望着她。
她收回胳膊,羞赧一笑,“嘿嘿,我忘了,你看不见。”
他抹掉脸上被对方袖子甩过来的水滴,“你没将shi衣服脱下来烤干?”
她摇摇头,“没有。”
他站起来,“脱。”
“不。”
“脱不脱。”他逼近她几分。
“不脱。”阿弃小心后退着。
他循着声音抓住她的肩膀,“我刚才都说要娶你当媳妇儿了,况且我暂时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你还扭捏什么,赶紧脱了烤干。”
她低头瞅了眼滴淌水珠的裙摆,“我……我觉得我衣服挺干的。”
他自她肩头拧下一滩水来,无奈道:“你想想,你病了谁来照顾我?”
她琢磨一下,想通了,终于将外衫脱了,放火堆旁的架子上烘烤。
两人靠在洞内石壁上听着洞外雨水敲打着岩石,偶尔一声粗噶鸟鸣划破幽静。
“你以前经常被人欺负?”他倏尔开口问。
还没等她作答,他又道:“你救了我,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我会保护你。倘若你想嫁人了,倘若你不是很讨厌我就嫁给我,无论你长得美长得丑,我都娶。”
她竟呜呜地哭出来,擦擦眼泪哽咽道:“除了巫婆婆,还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似乎鼓了好半天勇气,红着脸说:“我……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他又怔了一下,笑道:“既然不讨厌我,就嫁给我吧,我以后天天对你这么……好。”
他将刺着马缨杜鹃的袖子撕下来一截塞进她手中,换上一副颇郑重的表情,“虽然我看不见你的脸,但你能看清我的。你仔细看看我的脸,好生记住,日后将这截袖子拿出来,我就知道是你,我一定会娶你。”
她握住一截袖子一边哭一边笑,肚子也配合咕噜咕噜叫。
“……饿的?刚才你没吃果子么?”他问。
“没有,果子都给你了。”